她坐在副驾,他去的地方并不是那家咖啡厅。七八年前,她经常坐他的车,但是,不如今晚。今晚,她想不出任何笑话如当年一般婉转承欢,逗他开心。当年,一行最爱说“小麦,跟你在一起我好开心……”<p>
他爱她,便是因为她能带给他开心,能让他的生活轻松充满乐趣。<p>
但是,此时此刻,围绕二人身边的却全部都是压抑之情。<p>
车子停下来,是一家很古雅的咖啡厅,江一行站在门口:“小麦,你看,这家咖啡厅还在,当年,我们经常来这里。我还记得,你每次必然叫一杯蓝山咖啡……”<p>
热恋之时,那是她和他最喜欢呆的地方。这一次,她的脚步却很沉重。恍惚,想起来,她那时候知道的咖啡牌只得蓝山和卡布基诺,而且是从时尚杂志看到的,所以每次和江一行一起,怕掉价惹他笑话,每次点的都是那个牌子。彼时,她压根连拿铁和摩卡到底有啥区别也完全不知道。<p>
多可怜的青春岁月。<p>
那时候,她每次和江一行在一起,总是仰望的姿态,小心翼翼,生怕某一点出了差错让他滋生厌倦之情——尤其,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拜金主义的苗头,希望在他心目,塑造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非物质女形象。<p>
如男人,无论贫穷贵贱高矮胖瘦都想找个美女;可是,女人却从来不敢理直气壮的说想找个有钱人。<p>
那时!那时!<p>
还是一杯蓝山咖啡。<p>
江一行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她在他对面只是不停搅动咖啡。小小一杯咖啡很快被搅冷了,像此刻的气氛。<p>
她没话找话:“安安呢?”<p>
“她太有野心,想和我结婚,今晚又提这事,我没答应,她一怒之下先离开了。”<p>
江一行轻描淡写的:“我已经离婚两次,两次都付出了天价赡养费。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想结婚的问题了,是我的父亲母亲,董事会,都会认真衡量我再婚的对象。最低限度,我得对股民负责。”<p>
乔小麦终于问出口:“伯父,伯母……他们还好吧?”<p>
“哈,伯父伯母……小麦,当年你都改口叫他们爸爸妈妈了。”<p>
往事已矣,何必再提。<p>
江一行的脸色阴沉下来,忽然握紧了拳头,声音里冲出一股压抑已久的凶狠之情:“易向西那厮命真大,当年那样他都不死……”<p>
乔小麦下意识地端起咖啡杯,将自己的左手遮挡。<p>
左手手腕,那么大的一处丑陋的疤痕,是她不敢面对的丑陋的过去。这么多年,她从不敢穿短袖,从不敢穿晚礼服,算是有迫不得已的应酬,也总是带着一条装饰手镯将之遮掩。算曾经去做了矫形手术,终究还是留下抹不掉的淡淡痕迹。<p>
江一行的目光移到她的手腕,无限唏嘘。<p>
“小麦,真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改变我们这么多人的一生。”<p>
她强笑:“过去的事情,你还提他做什么?”<p>
“过去?你认为这些事情都能过去?”<p>
他眼里燃起愤怒的火焰,“这些年,我曾经无数次想要跟易向西拼个你死我活,但是,我父亲一再阻止,每一次到紧要关头,我父亲出手制止……老头子当然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是,我呢?谁想过我的感受????我受到的屈辱,谁替我偿还??”<p>
“……”<p>
“还有我失去的一切!小麦,每每想到这些,我恨得心里要滴出血来。小麦,难道你没恨过??你不想再一次报复了?”<p>
她答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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