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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少爷捏了捏他的鼻尖,老神在在地看他的书,沈放总爱促狭地叫他谢少爷或是谢总,他已经习惯了,不搭理就好,不然越搭理沈放越起劲儿。
谢惊寒在看加缪的《异乡人》,沈放陪他看了两页,说:“其实比起加缪,我更喜欢萨特。”
谢惊寒挑了下眉,将他滑落在背部的小毛毯拉到肩上,很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其实我不太爱讨论这个,哲学问题讨论讨论着我总会走进沟里去。”沈放握住谢惊寒放在他肩上的手,想了下,还是说:“萨特和加缪都认为这个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哎,我就是瞎说,也不是更喜欢萨特,只是更赞同萨特的方式。”
谢惊寒合上了书,靠着椅背,手指轻轻拨弄着沈放的头发,带着笑意看着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沈放。
“加缪面对虚无的方式是反抗,他明白失败是必然的,因此接受黑暗,蔑视真实,认清人生没有意义和希望,于是就可以不受宏大的目标和希望的限制,拒绝道德绑架,活在当下。”沈放说:“但萨特更积极,人生没有希望和意义,但你认清这一现实的瞬间就是觉醒的瞬间,我们可以行动,创造自己的希望。”
沈放说完停顿了几秒,有些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脸,说:“我好像没讲明白。”
“讲明白了。”谢惊寒手指摸了摸沈放的发尾,掐着沈放的下巴捏了捏,说:“大概就是他们一个努力地活在当下,一个带着痛苦追寻希望。”
“对,”沈放一拍手,“我就想表达这个意思。”
“小乖,我其实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和我讨论加缪和萨特。”谢惊寒笑了下,说:“你高中看玄幻小说都会困。”
沈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握住了谢惊寒的手指把玩,说:“你睡我房间时看到书架上的书了吗?”
谢惊寒动作一顿,“看到了,我没想到你会把书带回去。”
“你走时留在座位上的东西我全带走了。”沈放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就是留个念想,也不知道怎么就静下心来了,然后就开始看你留下来的书。”
沈放抬起脸对他笑,“别说你,其实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跟你讨论这个。”
他凑上去亲谢惊寒的酒窝,“你呢,”他声音有些软:“你喜欢加缪还是萨特?”
“谈不上更喜欢谁。”谢惊寒揽住他的肩,说:“没有绝对,大多数时候我是结合两人观点来看,或许会对人生更清晰一点。”
“天哪寒哥。”沈放说:“我俩讨论得好哲学啊,都上升到人生了。”
两人同时开始笑,不知抽到了哪根筋,沈放笑到最后都有些发软,笑够后沈放困意来袭,谢惊寒关闭了阅读灯,给他调整了椅背,又将耳塞给他戴上,服务得比空姐还要周到。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他们悠闲的假期就此结束。谢惊寒忙得不见人影,沈放恢复医院实验室两地跑,忙了一个星期两人都没什么时间凑在一起吃顿饭。沈放发热期来临的前两天夜班遇到急诊,跟着导师进手术室,出来时已经半夜三点,他打开手机,谢惊寒打了二十七通电话。
沈放头一晕,手连忙搭在衣柜上缓了几秒,他慌忙地抖着手给谢惊寒回拨,满是自责和焦急,心想怎么能忘记给谢惊寒提前发个消息呢。
沈放在科室走廊外的座椅上见到了谢惊寒。
男人穿着灰色大衣和西装三件套,弓着背,手肘搭在膝盖上,有些疲惫地将脸埋进手掌心里,听到沈放的脚步,他抬起头来看向沈放,温声说:“结束了吗?”
沈放站在他面前无措地说对不起。
谢惊寒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道歉。他张开双臂,将沈放抱在了自己怀里。
沈放依偎着他,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像是倦鸟归了林,疲惫和黑暗席卷了沈放,头顶的白炽灯白花花地照着,医院里熟悉的消毒水味萦绕在两人的呼吸之间,沈放安静地和谢惊寒拥抱,听了十分钟雪花的下落。
谢惊寒背着半醒半梦的沈放上了车,三点半的医科大只有寂寞的灯光亮着,谢惊寒将大衣脱下来给沈放盖上,发动车回了南锦。
路上遇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谢惊寒进去买了几包速冻饺子,他们一个星期没回南锦,除了定时上门打扫的小时工外没其他人,冰箱里不一定有速食。
回到南锦已经四点半了,天边都开始乍亮,谢惊寒抱沈放下车时摸到他的腺体,温度有些烫;他没敢让沈放泡澡,两人都随便冲了下,而后带着一身洗干净的疲倦下楼。
氤氲的热气飘散,沈放取了碗,靠着谢惊寒看他捞浮上来的饺子,凌晨的阳光透过云层,客厅半亮不亮,沈放蹭了蹭谢惊寒的肩,哑着声音说:“累得连亲吻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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