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整个烈山部存续,必得她的首肯才能实行,尽管事实上,她这个城主不能为族民做任何一件真正有用的事。
然而这决定又岂是易事。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额上金饰摆动发出清冷的微响,一如她的语声。
“……阿夜,你真要铤而走险?”
那东西就在城中。
一条有形无质的,看不出眉目更没有表情的人影,周身散发着黑黢黢的魔气,像一道幽魂在整个流月城外围飘飘荡荡。
虽然不知道潜伏在什么地方,但它是在的。
此时它按兵不动,没有对烈山部有所损害,完全是因为它在等。
——等沈夜的回答。
数日前一个傍晚,它在神殿祭台旁现身,刚好是沈夜屏退了随从一人独行的时刻。
夕阳在祭台和临近的建筑上涂了一层明亮的金黄,却没将那东西照亮一丝一毫。它转了转头颈自报家门,说它是魔,来自魔域的心魔砺罂,对烈山部挑战天威的做法很感兴趣,所以来跟大祭司做个交易。
一面说一面凑近过来,却在距祭台不到三尺的地方被沈夜挥开光盾一掌打了回去。
黑雾弥散,砺罂在远处刹住身形,连其中回荡着的笑声也森森然令人毛骨悚栗:“大祭司何必动怒?自从结界破开,烈山部已经几次派人下界,可曾找到你们的立足之地?”
沈夜盯住那团黑影,皱眉:“烈山部的处境你是从何处得知?”
砺罂依旧在笑,尽管笑得十分难听。
“大祭司想不到吗?我对流月城可是钟情已久,早在魔域就一直注视着……可惜伏羲结界实在太过强大,苦无机会。”
它绕着祭台边一棵花树飞了两圈,停在树冠上方:“没想到烈山部人竟有如此本事,伏羲老儿设下的禁锢也能打得开,呵呵~呵呵呵呵呵~”
要把这个心怀叵测的魔物驱逐出流月城,大约会很费力气,不过也并非无望。然而它所说的种种却都是事实。
世殊时异,或许从当年补天事毕,大地浊气漫溢之后,烈山部就已经成了脱离天道的存在。而今几番尝试终于将牢笼破开,却又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迁徙。
几度柳暗花明,莫非最后却是一条死路?
……或者……接受砺罂的条件。
感染魔气听起来匪夷所思,倘若因此魔化而失去心智,就再也算不得一个“人”;然而如果能够控制得住,或许从此就不必再为浊气所苦,千年间困扰族人的最大隐忧一夕之间便可解决。
与此相比更让人难下决断的,反而是砺罂要求的那一部分:
向下界投放矩木枝,以供它吸食人间七情。
这心魔的实力如何尚不得而知,但魔族何其强悍,绝不是轻易就能够满足的。一旦答应了它的条件,下界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灾难。而下界人类会不会将仇恨算到烈山部的头上,简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沈夜听那东西啰啰嗦嗦将话说完,面无表情地说,此事关系烈山生存大计,本座无法立刻回答你。
砺罂似乎对此早有准备,说大祭司尽管慢慢考虑,我有的是耐心。说完又呵呵呵地笑起来,直到那身影消失于虚空,笑声还在祭台上空回响。
是左,还是右。
是挣扎,还是顺应。
是与魔族同流合污屠戮下界黎民以换取烈山部一个看得见的未来,还是除掉这个祸害继续无望地寻找下去直到矩木枯萎五色石耗尽。
是善恶的拷问还是等待已久的出路。
风险巨大。代价重重。
然而他多年心血尽付给了这个部族,如何能将这乍现的生机轻易放过。
沈夜望着远方渐渐沉落下去的夕阳,忽然想起自己二十二岁那年那场满目血红的动乱。
这选择非作不可,并且迫在眉睫。
他慢慢将袖底的手掌紧握成拳。
风吹过去,又停歇了,所有的矩木枝叶都十分知趣地安静下来。
沧溟想,自己是固执的人,沈夜又何尝不是。她一意要驱逐心魔,他则一意结盟,并且要求自己不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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