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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管家以及下人们头越发低垂,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周虞心中笑得愈发厉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宝贝女鹅的这位舅母也是个指桑骂槐高手,这是讽刺堂堂相府对待嫡女十分怠慢。
一行人在周虞引导下进了内堂,下人们奉茶,又端上几盘精致点心,周虞请三人用茶用点心,又吩咐沈管家准备一桌酒宴,请三人中午在相府用饭。
王老夫人三人压根不想在相府用饭,想到相府对待沈知凉薄如斯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毕竟明面上还要过得去,要见见沈相并且叙叙旧,又想到相爷夫人已经命人准备午饭,不能弗了她的面子,也就默认了。
几人聊起天来,周虞性格爽朗,谈吐有趣,王老夫人年轻时候追随夫君走南闯北四处经商,也是个直爽的性格,两人聊得很投机,渐渐秦氏也加入话题,三人聊得热火朝天,被冷落一旁的王昊和沈知幽怨的望着三人,插不上话。
门外一道蓝影闪过,一人缓步进来,一袭蓝色文士衫,斯文俊秀,正是沈相。
周虞忙起身迎接,轻唤一声,“相爷,您来了。”
沈知也躬身行礼,“父亲。”
王老夫人缓缓起身,王昊和秦氏一左一右搀扶着,三人行了个礼,礼数周全,神色淡淡,“老身见过相爷。”
沈相见三人神情冷淡,不知为何,心中蓦得一酸,当年他迎娶王氏,回门时候在王家住过几日,王老夫人待他极好,胜过亲儿,王昊当年还是少年,最爱跟在他后面,对他这个状元郎满眼孺慕,姐夫长姐夫短,还偷偷将他做得诗词、写的书法拿来给自己看,如今却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还记得当年王氏病故后,王昊接到信函来京城接回沈知,满眼鄙夷,和当年那个满心钦佩自己的少年,判若两人,可王家还是将知知抚养长大,教成为极好的千金闺秀,是他对不起亡妻,更对不起王家。
沈相满心愧疚,他难得良心发现动了真情,上前撩起衣摆,跪倒在地,行了个晚辈叩拜礼,“若松见过岳母,岳母一切可安好?”
满屋的人愣在当场,万万没想到沈相居然会向王老夫人行叩拜礼,他位居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会行此大礼。t
王老夫人立刻反应过来,看了王昊一眼,王昊心领神会,上前扶起沈相,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而后起身语气淡漠。
“谢相爷关心,王家一切安好,母亲身体健康,王昊诚惶诚恐,王家乃是商户,当不得朝廷命官当朝首辅如此,还请相爷原谅。”
沈相明白王老夫人和王家对自己积怨颇深,也怨不得他们,是他在亡妻死后将嫡女送到江南,也是他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如今更是明白亡妻的早逝是自己母亲所害,他无颜再见王家人啊。
微不可察觉的叹口气,“岳母,内弟,内弟妹,你们这是把我当外人啊。”
“老身不敢。”
沈相不再说什么,省的自讨没趣,“夫人,快些上菜摆酒,我要为岳母和内弟以及内弟妹接风洗尘。”
周虞吩咐一声,桌上很快摆满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沈相亲手为王老夫人布菜盛汤,王老夫人恨不能将沈相布的菜扔到地下,只是碍于知知在相府,不能触怒沈相,只能强颜欢笑吃了几口。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好在沈知机警,笑语晏晏打着圆场,还不至于过于冷场,而后众人终于说到正题。
沈相先打开话匣子,“岳母,内弟,过几天是知知的及笄日,我已经命人请了京城的达官贵人,会为知知办一场盛大的及笄宴,辛苦岳母和内弟、内弟妹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届时还请岳母上座。”
王老夫人和王昊不置可否,王老夫人只是看向沈知,满眼慈爱,“多谢相爷,知知的及笄宴,外祖母一定会来的,只是及笄宴之后,不知道相爷如何安排呢?”
沈相一怔,及笄宴后如何安排?安排什么?忽的灵光一现,岳母怕是询问知知及笄后亡妻的嫁妆如何安排,忙笑着道,“回岳母,我已经和家母说过,将亡妻的嫁妆清点成册,在知知的及笄宴上,就将亡妻的嫁妆给到知知。”
王老夫人笑了笑,“这些嫁妆王家还不看在眼里,相爷给到知知或者留给相府自用,都不碍事,老身想问的是,知知及笄宴后,她的婚约如何安排?”
沈相忽的哑口无言,他立刻明白岳母的意思,怕是她虽说人在江南,却早已听到京城的传言,相府庶女抢了嫡女的未婚妻,还让未婚夫羞辱嫡女,让嫡女在京城丢尽脸。
沈相忽然不知说些什么,岳母说得是事实,是他理亏,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岳母,我……”
第100章第100章
王老夫人见沈相沉默了,冷冷一笑,又难过又恼怒,当初京城中王家店铺的大掌柜传来消息的时候,她还半信半疑,这门婚约是早亡爱女所定的婚约,承恩侯夫人是爱女的手帕交。
她也曾命人打探过承恩侯府的那名小侯爷,回信人对小侯爷赞叹不已,年少有为风姿俊朗,承恩侯府又有家训,永不纳妾,知知嫁给这样一个夫婿,婆婆又是亡母的手帕交,对她自会照顾,知知嫁进承恩侯府不会受委屈。
只是王老夫人万万没想到,相府的老夫人那般无耻,苛刻嫡孙女,宠溺庶孙女,居然还会纵容庶女抢了嫡女的未婚夫,她没想到女儿煞费苦心为知知挑选的夫婿寡廉鲜耻,和庶女勾搭一起,羞辱知知,她更没想到,沈相居然漠不关心,不配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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