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新阁

第9章（第2页）

当她下车时，发现自己站在南郊的城外，远处青山被夜色笼罩，月华下有淡淡的弧线，这里据离医院里起码有二十公里距离，漫天的星星，还有野狗跑过，风掀起她皱皱的短裙，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对你的惩罚。”他说。

从这里走回去！

她本就穿不惯高跟鞋，又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孤独地行走着，深深浅浅一路泪水，她用力地擦了眼泪，不哭，沈清媛，会好的！

盛夏的清晨。

微风，白云丝丝，天幕湛蓝，太阳在云层后面探出浅浅的半个脑袋，路边的青草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儿，沈清媛黑乎乎的赤脚踩过去，那露珠便弹起，滑落，有几颗溅在她的脚背上，微凉。

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一起，脸上因为走得疲惫而显得潮红，唇却是干裂的，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着碎碎的水珠，一眨，便落下，像碎碎的水钻，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蓝色的小礼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曼妙的曲线像那五线门谱上最诱人的间音符，原本白皙结实的小腿上被草叶子划出了道道细细的血痕。

四个小时了，她这样一步步从黑夜走到天空泛出白边，从郊区走进城内。她提着灰乎乎的高跟鞋看着渐渐多起来的车辆和行人，用力地抹了把汗，那额头上便出现了几道灰灰的痕。

到了，沈清媛！

她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忍回去，伸手拦了一辆摩的往家里奔去。

家里静悄悄的，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浴室，拧开水笼水，捧了水拼命往脸上浇，又大口地喝了几口自来水，终于让燥热的身体凉快了一些。

洗完了澡，她缩上沙发，想休息一会儿再去医院，她的脚太痛了，脚掌上磨出了几个大血泡，她不敢碰，碰一下就钻心的痛。这时家里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疯响了起来，她无奈地坐起来抓起了听筒，童佳担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清媛，你的手机怎么关了？你昨天那样跑掉，是不是出事了？””关了？”沈清媛从包里翻出手机来，屏幕黑黑的，没电了！”没事，是没电了。”她小声说，尽量让语气平静。”我表哥说昨天答应给你一份工作，他现在正在办公室等你，你快去吧，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要去开会了。”童佳在那头兴奋地说道：”清媛，你要加油，表哥的公司待遇很好的！”

沈清媛这才猛然想起了昨天宴会上的事，对！工作！她弹跳起来，快速地童佳说：”谢谢，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她飞快地跑到衣柜前面，拉开柜门，满柜的廉价t恤衫让她有些懊恼起来，去那么大的公司应聘不是应该穿得漂亮得体一点吗？这些年，她几乎没有买过超过五十块钱的衣服，几条长裙都是地摊货。咬了咬牙，拉开了妈妈的衣柜，妈妈和自己的身材差不多，她年轻的时候也爱漂亮，喜欢自己动手改衣服，又因为她有一手好绣功，所以衣服上都会亲手绣一点漂亮的图案，沈清媛挑了一件淡绿色林衣棉布裙，老是老气了点，但是起码比自己那件上面画着大字母的t恤要强吧？

飞快地拿梳子梳了梳湿漉漉的头发，脚刚套上自己的小平底凉鞋就犹豫了，她咬咬牙，又穿上了那双高跟鞋。

镜子里面，沈清媛的脸色有些疲惫，她用力地捏了捏脸蛋，又扯了扯眼皮子，摆了摆头，把满脑子的瞌睡赶走，你需要工作！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脚板一阵痛，她咬了牙，拉开门冲出去。

坐在方少君的对面，沈清媛有些不自然，写字楼里的女人们一个比一个穿得漂亮，自己进来的时候，不少人看着自己窃窃私语，是不是太难看了？”喝什么？水？可乐？”方少君微笑着拿起了电话听筒，问道。”水就可以了。”沈清媛连忙说道。

他笑着按下了键，说：”柠檬茶。”

呃？沈清媛惊讶地看向他，他笑着说：”童佳说的，昨天晚上她跟我说了不少你们的事。”

沈清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在学校里她和童佳两个人翻墙爬树，可是把一切女孩子不爱干的事都做个遍，包括给生物老师的椅子上放枚图钉……不过，虽然这样，她依然包揽了各科第一的好成绩，让所有的老师都对她又气又爱。

可惜……再好的成绩也换不来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而且她也没有办法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里，她的眼睛在几年前就已经很模糊了，神智也是时好时坏，比如这次，若不是神情恍惚，根本就不会出事！

看着她突然落幕下来的神情，方少君的心里不由得一疼。

门轻轻地敲响了，秘书端着一杯柠檬茶走进来，礼貌地放在沈清媛的面前，沈清媛连忙笑着道谢，捧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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