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兰节,河道上放逐莲花灯。
一个七岁的男童,点燃花灯,虔诚地跪在河边,双手合十。
“请求神明赐福,宽恕我等罪业”,少年念道。
“嘿,臭杂种,又在这里祈祷吗?”
骂声不断地响起。
岸上的孩童们,拿着黑色石头,把他的莲花灯砸落水中。
一声剧烈的砰响,恶童们应声倒地。
“臭鱼烂虾们,再敢造次,我定拔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鱼小微威胁道。
彼岸花,花不见叶地开放,馥郁,清香。
“姐姐,你怎么来啦”,鱼小凡兴奋地说道,“早知道你来,我就和你一起放花灯啦”
嘴皮子挺硬,鱼小微伸出食指,按住弟弟的额头,几乎把他按倒。
“臭小子,年级大了,不听姐姐管教是吧,一个人偷偷出来”,鱼小微说道。
“姐姐,哪里的话,母亲的话我可以不听,姐姐的话,我可是不敢违逆”,鱼小凡答道。
话没说完,鱼小微揪住弟弟的耳朵,把他拉到河岸上去。
“姐,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鱼小凡求饶道。
鱼小凡佯装求饶,思绪却好像飘到了别处。鱼小微看在眼里,不好苛责。海婆子提醒她,小少爷不同凡鱼,灵性颇高,一面卖傻,另一面,不知道谋划什么,让她多加提防。
回到小房间中,鱼小凡赶紧关上房门,关闭窗户。
一只小蛇,在他的手心蜷缩着。
小小的蛇,长着头冠,遍身的黑红鳞片。小蛇在水底的时候,奄奄一息,他一个猛子扎下去,把蛇捞了上来,很奇怪,一到他手上,快死的蛇,焕发生机,睁开一双圆圆的眼睛,敞开腹部,像猫一样,躺在那,让人去摸,去触碰。
鱼小凡来到土地庙。
“土地上神,小民能问您一件事情吗?”,鱼小凡问。
土地公默不作答。
鱼小凡割破手指,将血液抵在香炉里。
“你想问什么?”
“生灵为什么会在水底?”
“卑贱所致。自甘堕落,永入泥淖。”
“那泥呢?泥淖中的泥土,生下来又犯了什么错”
“前世因果”
好一个前世因果。
翌年,盆兰节如期而至。
昔年的怪妖,已长成十六七岁,时光如梭,一晃而过。
他折好莲花灯,不似从前,写满无法抵达的祝福语,这一次,他什么也没写,只买了两盏灯,两根蜡烛。
七月十五,亡灵之门打开,生者念念不忘的魂魄将重返人间,在莲花灯里睁开睡眼。
他紧张地等待,那条小蛇,是否在第七盏花灯闪亮后,蓦然闪现,黑红的鳞片闪耀。
花灯开了落,落了开,他等了很长时间,从日出到日落,那条放生的小蛇,始终没有出现。
他坐在梧桐大道,饮着一杯冰凉的椰汁。
“公子,你还需要什么嘛?”,服侍生问道。
“谢谢,不需要了”,鱼小凡满怀歉意地答道。
只不过一条无意从河底捞起的小蛇,该早忘了他,一年三百五十六天,哪能时时刻刻记住呢。
半个时辰后,小蛇抵达客栈,等候的人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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