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天,阳光正好。裴敬沉总和她说起过去的事。
温思藤问他为什么,他说或许想起过往那些幸福的时刻,就能有力气再撑一撑呢。
温思藤反问他:“如果有一天你躺在床上,没了生活自理能力。”
“病痛的折磨让你整宿整宿睡不着,无时无刻都在侵蚀着你。”
“你选择离开还是继续撑着。”
这一次,裴敬沉没有说话。
温思藤问医生要了更强效的止痛药,就躺在床上,等扎西彭措。
他看着她惨白的面容,又攸地红了眼。
温思藤强撑着在他的手上画了个笑脸,说:“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
是一条比熊。
第一次他来京市比赛时,他就站在宠物店前看了好久。
他喜欢小狗,却又害怕自己养不好。所以她买下了送给他,她希望他能经常开心。
他瘪着嘴巴,要哭。
裴敬沉也委屈地站在她面前,伸出手问她要礼物:“思宁,我的礼物呢?你为什么就只给他准备,不给我准备?”
她转头白了他一眼:“你都烦了我将近一个月了。”
他沉默了,半晌才哽咽着说:“思藤,这次,别赶我走。”
她嫌他烦,赶走了他。
扎西彭措又问她:“温思藤,你还有遗憾吗?”
她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
她将一张银行卡递交他手心:“我等下把我父母卡号给你,每个月给他们打两千的生活费。其他的别多给,每个月就两千。”
他点了点头,她又说:“卡里剩下的钱你就帮我捐给基金会吧。”
之前她每次和他说这样的话题。
他总岔开不想听:“思藤,你能长命百岁的。”
“思藤,这些事你要自己做。你别嘱咐我,你知道的,我做不好的。”
可这次,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接过卡,说:“好。”
她拿起手机,让他们出去给她买爱吃的那家小蛋糕。
怎么人都要走了,却还是很想吃蛋糕。
裴敬沉和扎西彭措一起去了。
温思藤打开了录音器,听着扎西彭措的歌。
听着一曲又一曲,听到最后又听见她和他聊她的过往,没想到这些全都录下来了。
胸腔好痛,她听见仪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唉,痛就痛吧,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好吵,她想把耳机里的音量调高一些,但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话音的最后,她听见扎西彭措说——
【温思藤,如果我能早出生几年就好了。】
【温思藤,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算了,你应该不想听吧。】
【温思藤,我喜欢你。反正你也不会听见。】
紧接着,她的大脑越来越模糊,好沉重……
原来人最后消失的真的是听觉。
她听见医生急忙打着扎西彭措和裴敬沉的电话。
扎西彭措没有哭,只是陪在她身旁,一曲一曲地歌唱。
如果她还能说话,她肯定要谴责他。
都是她的最后一程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哭腔唱,实在太难听了,难听到她要捂耳朵了。
唉。
早就嘱咐过他的,别哭。
还是不听。
算了,她要走了,她去陪我的腾腾了。
如果人真的有下一世,她只希望能健康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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