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宅,赵蕴拉着赵稚说了许久的话。
赵稚望着这个从小就跟自己不对付的大姐姐,释然地笑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姐姐,固执得可怜,又有些可爱。可怜的是,大姐姐的大半辈子都在与人比较中过活;可爱的是,她能坚持这种愚蠢的错误到现在。
人与人的造化,深藏在自己的认知里。
作为庶女的赵柔,身份低微,身世比起赵蕴不知差到哪去,可现在,她不仅凭自己的本事做了大宣的女官,听说还嫁给同朝一位颇知晓怜爱她的侍郎夫君。而且这位侍郎,比她还小上几岁。
可赵蕴呢,她始终活在自己嫡出身份的大梦里。一个人若要装睡,旁人是永远也叫不醒的。
赵稚轻叹一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作势要离开。父亲母亲不在家,她也没有留下用饭的心情。反正时日长着呢,她随时可以过来探望二老。
分别的时候,赵蕴和赵熙依依不舍地同二人告别。赵熙望着赵稚远去的马车,出了神,良久,她才喃喃自语道,“姨姨,熙儿也会成为姨姨那样的人......”
马车轱辘轱辘,渐渐驶出了夷春县。
赵稚与林慕寒的旅途,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每一站都是风景,每一程皆成故事。他们自夷春县出发,随性而行,踏上了周游列国的征途。
春日里,他们漫步于江南水乡,赵稚以细腻的笔触记录下那烟雨蒙蒙中的小桥流水,柳丝轻拂,画中人物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评弹声,悠悠扬扬。
林慕寒则在一旁,以深情的目光捕捉赵稚的一颦一笑,将她的温婉与才情定格在宣纸之上,每一幅画像都蕴含着他对赵稚深深的爱意。
夏日炎炎,他们北上草原,见识了天苍苍野茫茫的壮阔景象。赵稚在广袤的天地间挥毫泼墨,将蓝天白云、牛羊成群、蒙古包如点点星辰散落草原的景致收入《列国图志》。而林慕寒,则在这片自由之地,为赵稚画了一幅策马奔腾的英姿,那份不羁与豪迈,正是赵稚心中所向往的自由。
秋风起时,他们行至塞外古城,那里的城墙斑驳,诉说着千年的沧桑。
赵稚在古城墙上,用画笔勾勒出历史的痕迹,每一砖一瓦都似乎在诉说着过往。
林慕寒则选择了一个黄昏,夕阳如血,将赵稚静坐于古城墙角的身影拉长,这幅画名为《时光之畔》,成为了他们旅途中最为珍贵的记忆之一。
时光荏荏,岁月苍狗。
在一个冬日,他们回到了留将街。
林慕寒在庭院中搭起了秋千架,满头白发的赵稚轻坐其上,雪花轻柔地落在她的发梢、肩头,也落在了林慕寒的画布上。
他静静地描绘着这一刻,画面中的赵稚,眼神温柔而深远,仿佛能穿透岁月的长河,看见未来的模样。
这幅画,成为了林慕寒画集中的最后一幅,题为《初雪·永恒》。
是夜,窗外的雪花扑簌扑簌落下,九十岁高龄的赵稚,在林慕寒的怀里停止了呼吸。
月余后,儿女在为赵稚下葬时突然怎么也找不到林慕寒,最后发现,他不知何时躺在了赵稚的寿棺里。
两人十指相握,仪容安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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