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快点,老爷夫人在家等着您呢!”
柳家的老管家,柳福,也就是刚刚被柳遇春亲切地称为“柳叔”的老伯,长着一张老实敦厚的脸,此时正是将喜悦写在了满脸的皱纹里,殷勤地引着柳遇春、杜薇一行人往正厅去。
柳家是典型的南方宅院,占地面积不小,看起来颇为殷实,宅院不少,排列得紧凑规矩,风格古朴秀丽,倒不至于眼花缭乱。
“是遇春回来了啊!”一对服饰讲究的老夫妻从正厅里迎了出来,丈夫和柳遇春有几分神似,头发梳得齐整,泛着花白的胡须也拾掇得利索,身材清癯削瘦,一看就是个严肃的人;柳遇春的母亲倒是慈眉善目,打扮得很得体,已经很明显地有中老年发福的迹象了。
“爹、娘,我回来了!二老一向可好啊!”
柳遇春大步流星地就奔着二老上前,其欣喜热络让杜薇也觉得亲切开心,并且开始……想家了。
“遇春啊,这位是……?”
两位老人发现了跟在后面的杜薇和阿离,面露犹疑之色,柳夫人不禁开口询问。
“怪我忘了引荐,爹、娘,这位是杜姑娘,是我的一个……朋友”,柳遇春显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把“杜十娘是我的同乡李甲的未婚妻,因为李甲的负心而分道扬镳投江被我所救”的这件事说明白,他只好继续解释,“这位杜姑娘是我在京城结识的朋友,也想要在绍兴落脚,就跟我一同回来,在咱们家暂住几天。”
柳老爷和柳夫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还是先礼貌地对着杜薇打招呼,“那,杜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先在客房住下吧。柳妈,莲儿,你们帮忙张罗一下。”
“谢过柳老爷柳夫人,十娘多有叨扰了。”
这柳家虽然家境殷实,但看得出来,平时鲜有外客。客房虽然干净整齐,一看就是每天都有打扫,但一应家具摆设少得可怜,杜薇倒也不介意这些,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搬出去。
“阿离,要不要去周围逛逛,我还从来没来过绍兴呢!”
阿离依然是一张与她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冰块脸,毕竟她骨子里可是个八十多岁的老爷子了,即使是个人精。
她慢慢摇了摇头,吐出几个字:“要看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就跟我出去转转,我们选个地方落脚,顺便看看有什么商机嘛。”杜薇不依不饶扯着小孩袖口晃来晃去,“好不好嘛,商圣。”
阿离的眼睛微微一亮,重复了一下杜薇刚才说的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理。”
于是她迈着小方步子,率先背着手踱了出去。
“喂你倒是等等我啊!”杜薇摇了摇头赶紧跟着这个小家伙一起出去。
柳府,柳氏夫妻的卧房。
“柳妈,那杜姑娘可安顿好了?”
“一切都安排停当了,夫人,刚才我去给姑娘送些日用物件,姑娘和那小童都没在房里,估计是出去逛去了。”柳妈笑着回柳夫人。
“知道了,你让少爷过来一趟。”
少顷,一身居家便装的柳遇春神采奕奕地来到母亲房间。
“遇春啊,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之前在京城也待了些年,涨了些见识,依我看也该成家了。”
“呃,这……”柳遇春面露尴尬之色,并没有接母亲的话茬。
“嗯?你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还是说,你带回家的那个杜姑娘,和你另有渊源?”
“哎呀!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娘,这杜姑娘她……”
于是柳遇春就和母亲将杜十娘的经历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听得柳老夫人也不禁默默叹息,还掏出手帕揩了揩眼泪。
“倒也是个命苦刚强的女子。只是我的儿啊,你帮她归帮她,终究要有个度,她再命苦,毕竟是从那地方出来的,早就没了清白,我知道你自幼宅心仁厚,想要帮这娘子也是出于好心,但可千万注意分寸,免得天长日久被人看热闹,没得白白被说闲话。”
柳遇春皱了皱眉,“娘,您老也不至于说这话,我和十娘本来就没什么,谁敢瞎说造谣!”
柳夫人抬眼看了看儿子,依然慢条斯理的,“你看看你,有日子没回家了,结果连规矩都不懂了,我就说了你几句,你就敢跟我顶嘴了?我看,你怕不是真看上那杜十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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