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实朝王雱露出个满含歉意的笑,对王雱道:“我们还有别的事,不能和你一道走了。”
王雱知晓对方肯定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多留,与小屁孩赵仲针道过别便走了。
赵仲针可舍不得王雱了,可又不敢违逆他爹的意思,只能巴巴地目送王雱离开,难过地转过头问他爹:“爹,为什么我不能跟元泽哥去玩?”
对上儿子黑溜溜的眼睛,赵宗实只能敷衍地说了几句王雱有正事要办、人家早早当了状元郎之类的话。
赵仲针一听,不委屈了,反而两眼放光,觉得他元泽哥真厉害,这么小就当状元郎啦!
另一边,王雱别了赵宗实父子两人,心里却很清楚赵宗实为何要约束儿子和他保持距离。
赵家宗室被限制得比较严格,虽然也能恩荫封官,但绝对不会有实权,只是领个俸禄而已。即便派去当个知州之类的,也会特地派个通判下去,一干事宜都由通判解决,宗室只管领俸禄便是。
不仅宗室如此,外戚也差不多,要当官可以,只能当武官,不能当文官;非要当文官,那就乖乖当白拿俸禄的关系户!
朝廷可是明令外戚不得入“两府”,也就是不给进中书省与枢密院,不能参与重要政务的决议,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外戚与宗室作乱的可能性。
一般来说,文官体系的人也不爱和宗室、外戚往来过密,甚至还喜欢没事喷喷他们来减压,喷得越厉害,越能显示文人不畏强权的风骨。
在维稳方面,赵家人干得非常不错,武官压住了,宗室外戚也压住了,更没给宦官多少扰乱朝局的机会,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士大夫这阶层,甭管实际上要不要脸,明面上还是要把礼义廉耻立起来的,他们瞧不起武官,瞧不起外戚,瞧不起这瞧不起那,逮着机会就一顿狂喷;相互之间可能也看不顺眼,逮着机会又把对方一顿狂喷。所以,有他们在,朝局看起来非常平和,让人很有安全感。
不过,政治上是稳了,经济上难免出点血。宗室外戚发展至今,每代少说也有好几万人,每年要给他们发丰厚的俸禄,又怕他们得了实权坚决不给他们去办事,逢年过节搞祭祀摆祖宗时还得给他们发一大笔赏赐。
这等于白养着一大批啥事都不干的关系户。
这批关系户还不止不干活那么简单,他们有钱,有关系,所以可以买田买地雇人做买卖,各地许多土地如今怕是都落在他们手里了。
王雱这一趟出去,就知晓了不少田地是谁家的,里头又藏着多少隐田。
没办法,他一般只要扫上一眼就能大致估算出具体面积,以前他出去跟项目时很多人都说他的目测能力比扫描仪还厉害,扫描仪还得通电呢!
只不过即使知道了有人瞒报土地、偷税漏税,那也不是王雱能处理的事,你处理了一家,立刻会有千千万万家人会把你恨上,谁叫你让我担心得睡不着觉?
王雱琢磨着,既然这些人有钱有地,不如撺掇他们掏钱干点啥。
王雱这还没琢磨出来呢,冯茂就找来了,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孩终于见到了家长!
冯茂真是来告状的,因为有人仿着他的旅行社开店了,旅行路线直接照搬就算了,还派人过来挑事,比方说找些泼皮过来调戏他们的女导游。
本来他们培训出来的导游小娘子就是顶着压力出来工作的,被这么一闹就都怕了,纷纷提出不想干了,有她们丈夫干就好。
导游这工种原本也不是没有,一些闲汉本就是干这个营生的,专给些外来人介绍洛阳风物。这部分人有一些已经被冯茂招进旅行社里头,有的却没被冯茂选上,平白丢了饭碗。
就是这部分人经人一撺掇,就跑来闹事。
冯茂苦恼得很:“虽则府衙那边让他们蹲大牢去了,可城中永远不缺泼皮闲汉,总这么闹也不是事儿。”
事实上最可恨的反倒不是直接闹的那几个,而是那些专门在坊间散播流言蜚语的人,说那些个出来抛头露面的女导游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孩,要不怎么就跑出来干这种迎来送往的活儿呢?那得接触多少人?要是她们不守妇道的话,她们丈夫脑袋上得多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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