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赫紧抱阮时意,径直翻墙而入,稳稳落于温泉河道的石桥头。
周边暖泉环绕,繁花怒放,奇花异草包围着一座四面通畅的小阁子。两侧藤蔓花枝倾垂,飞花流瀑半遮半掩内里桌椅几榻。
徐赫大步奔入,用足尖挑开防尘灰布,轻轻将阮时意平放在木榻上。
阮时意因触感温凉而苏醒,惊觉身处水汽萦绕的阁子,入目满园锦绣斑斓,不由得怔然出神。
绝对是场梦!
目下早春花未发,何来如此繁盛的春夏草木?
徐赫在角落寻出一套灯具,又觉月色迷人,无须做月下把火的煞风景之事,干脆把一大盘杂物塞到墙角。
回望榻上撑坐而起的阮时意,绣银描金的红绸艳如烈火,珠翠奢靡而厚重,莫名让他想起新婚之夜的她。
连迷惘中夹带羞意的醉态,都极为相似。
月下花团锦簇,暖雾时浓时淡,夫妻二人一坐一立,漫长静默酝酿丝丝缕缕缱绻意味。
徐赫喉结滚了滚。
与思念多时的娇妻躲在偏僻无人的角落,长夜悠悠,不能抱抱亲亲,怕是无限煎熬啊……
他为阮时意舀了半瓢泉水,小心翼翼喂她喝完,自行退开,挪椅坐到朗月映照的边缘,嗫嚅道:“你继续睡,我坐这儿……守着。”
阮时意喝过泉水,反倒清醒了些,忍不住问起连日最忧心的话题。
“三郎,那位……真没发现晴岚图的事?”
“没,还夸我额外临摹那幅,改得更有意境……正式任命我代表翰林画院,参加三月末的书画盛事。”
徐赫提及此事,脸上无端闪过几分不自在。
阮时意只留意月光勾勒他的坐姿,为他增添柔柔光华,恍然难辨是人在画中,抑或画中人被摘下。
趁着脑子不至于糊成一团,她大致提了徐府秘道之事,又语带歉然道:“我还没替你修理晟儿,儿子在场……我不想抖出那天的闹剧。”
徐赫错愕,不知该如何回应。
过往的大半年间,他深知自己在徐家已彻彻底底成了局外之人。
阮时意和子女孙辈相处的年月,远比他这个丈夫要多上好几倍,一旦有状况,依照她当母亲、祖母、外祖母的慈爱之心,必然会舍弃他而力保小辈。
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无怨无悔。
毕竟,他责任未尽。
然而此时此刻,阮时意却说,“替他”修理长孙?她舍得?
良久,徐赫温言道:“阮阮,那孩子为守护祖母,乃一片孝心。胡闹折腾了点事、酒后失态扯出几句胡话……我丝毫未往心里去,你何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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