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面色还是苍白,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格外虚弱,他先向沈穹鞠躬道歉,又当场拍胸脯说沈穹从送院治疗开始的一系列医药费、营养费通通都有他们来承担,说完又试探性的说:“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张明那孽障做的不对,沈穹你是个好孩子,叔叔一定竭尽全力补偿你,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我一定做到!”
他偏不讲张明还在看守所呆着的事情,只谈赔偿,也是希望沈穹能在物质上多多开口,不要起诉张明的意思,不然凭借手术时医生下的病危通知书和术后的诊断结果,再有夏糯的证言,张明现在又不属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范畴之内,几年牢狱之灾很难逃开。
而对这次拜访的结果,张父来之前心里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心里是颇不以为然的。他提前调查过沈穹,一个半大的十七岁孩子,父亲早亡,母亲从来不愿管他,倒是沉溺于赌博之道日久,监护人是外翁家母,都已年过六十。
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孩,在十五岁的时候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小店,早早涉足商道,最应该懂得衡量利弊得失。换句话讲,如果沈穹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男孩,那么极有可能出于一时意气而不愿意求和,但早熟的男人就要考虑很多了。
他这几句话里的弯弯绕绕夏糯通通不晓得,但沈穹是此道中的高手,顷刻间便理解了张父的潜台词,而且他确实没有打算真要起诉张明,但现在嘛……沈穹笑了一下:“张先生说的这些我也不懂,不过我是相信这一切一定能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的。”
这是什么意思?张父皱眉,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那边夏糯已经在沉默间走到了他面前,黝黑的眸子看着张父,认真的说:“张叔叔你先回去吧,医生说沈穹需要多休息。”
他朝沈穹看过去,男孩已经拿起桌上的饭盒开始进食,又听到耳边的女孩沉稳的声音:“张叔叔你先回去吧。”
……
他能做什么?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也正是这样年龄上的差距,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出除了离开之外的其他举动。
只好无功而返。
等张薜走了之后,沈穹才放下饭盒看向夏糯,苍白的脸上轻笑了一下:“糯糯过来坐。”
夏糯走过去,“你要什么时候告诉外翁家母?”
等到夏糯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着,沈穹抬起长长的手臂就要去摸夏糯的头,边说道:“等下就给他们打电话…嗯哼…”
头上的冷汗霎时就冒了出来。
夏糯吓了一跳,本来沈穹手伸过来要揉她的头发,小小的女孩不适应的一躲,却引得沈穹比预计的要朝前了一点,或许是牵动到伤口,疼的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一种透明的视感。
但即使是这样,已经放在夏糯头上的手还是没有移开。
夏糯却没时间注意到这个,慌忙身体前屈的按了铃,问沈穹:“你怎么样?”
骨裂的地方传来疼痛,沈穹却笑了一下,揉了揉夏糯软软的发,“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夏糯皱眉看着,直到护士医生赶过来,沈穹仍然眉头紧皱冷汗直流,医生不得已为他注射了止疼剂,最后又被推进手术室做了一个小的修复手术。
病房外夏糯在长椅上坐着,右手握成拳头,懊恼自己不应该避开他。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手术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期间沈穹在外开店的合作伙伴刘图也来到医院,便陪着夏糯一起等。
男孩被推出来时已经下午下午两点,夏糯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一点怔忪,刘图拿手在她眼前幌了一下,她才抿唇道:“他还没吃午饭。”
下午沈穹醒来时沈穹终于给吴爷爷吴奶奶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只说了是骨折,并没把具体的情况说明,免得两位老人在来的路上着急再出什么意外。随后又委托了刘图帮忙找一位律师,“不用多么精英,能唬人就足够。”
刘图了然一笑,因为店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找律师也要亲为,也就告辞离开了。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夏糯用微波炉把中午的汤饭热了一下,拿进来给沈穹吃掉,沈穹接过来,问夏糯:“今天糯糯不用去上课吗?”
夏糯看他一眼:“不用,老师要讲的我昨晚看过了。”
潜台词便是看过一遍完全就能懂,没必要再去听。沈穹立刻将话题引向自己的目的,叹口气悄悄撇了一眼夏糯可怜兮兮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这伤没有百天往上是好不了了,平时不去上课,要成绩保持不了年纪前二十怎么办……”
说的就好像他脚不伤时去了学校一样。
他这话有漏洞,夏糯问:“你平时不去学校上课,是自己自学的吗?”
“……”沈穹随意抓了一个人的名字:“阮锐帮我补课。”
这件事夏糯不知道,她偏头想了一下,不太清楚沈穹说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便用眼神打了个大大的疑问出来。
“……”我老婆这么萌怎么办?沈穹悄悄呼了一口气,向夏糯道:“但马上就要高考了,阮锐也要尽全力备战,从前叫他帮忙还行,现在的话……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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