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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没有动,定定看着她,探究的神色更浓。
王嫣叹一口气,缓缓道:“忆白出走那一晚,我喝多了。楚公子不喜欢我,我觉得很痛心。那时候也死啊死的对忆白吼过一场,后来她不见了,我才有些不安。”
“诚然,我对她其实说不上什么姐妹情深。也曾想过,她若一直不回来我就有机会嫁给楚公子。可这个‘不回来’,说的却不是要她死。”
“我心里想的是,她去了不知哪里的地方安然活着便好。可是,只要她活着,楚公子就绝对不会死心,也绝对不会娶我。所以,这其实很矛盾。我自己也知道,这些心思其实很不通顺。可无论怎样的不通顺,我却不能看着她去死。”
山坳处那个鹅蛋黄总算露了个全脸,闪起万丈光芒。花城敛容打量着眼前这相府二千金,脑中思绪繁多。之前计划接近忆白时,他曾跟踪过他们几日。印象中,二小姐王嫣一直是温婉贤淑、巧笑倩兮的万全闺秀模样,如今这样落寞却坚定的样子,倒是像了忆白三分。花城想,要么就是她心机深沉演技太好,要么,就是十几年闺阁教育让她掩去了真性情,而眼下流露的才是真心。
花城权衡片刻,没个结果。不过他想,她对自己的话既是这个反应,那么再骗她也没甚意义。看着她手中的银票笑了笑,说:“如果我要动手不会等到今日,更不会费心这些日子护你妹妹周全。收起你的银子,改日请我喝酒便罢。”
手中捻着的银票在晨风中微微飘荡,王嫣看着花城离去的郎当背影,心里有些沉重。乔莞说的没错,花城果然对忆白情根深种。片刻前他在试探自己,她是知道的。可是她说的话却并不假。她从没想过,因为自己的这桩□□让谁丢了性命。这次,若是成功让他们在不知觉间被带到海外远走高飞,永不回来,便是最好。想到这对花城也是件好事,她才略有些宽心。
世事漫行随流水,奈何半点不由人。很久以后王嫣想起这时这点私心,觉得自己实在太傻太天真。世上哪有两全事,任你成功又成仁?在这件事上,要么杀要么放,她其实没有第三条路走。可是她抱着仁心想着爱意,最终两边都没个着落,空误了此生。
此时她以为她在成为楚家新妇的道路迈了一大步,哪里知道,自始至终她都只是别人予置予舍的棋子。她爱惜的人,从来没有爱惜过她。
☆、第34章
王嫣一颗跃跃欲试满怀期盼的心,在楚随出现在观音庙前的那一刻,碎成两瓣。眼中闪过难掩的惊愕,手中包袱不小心落地。花城弯腰拾起,不动声色地递还给她。
“你说庙祝传了信到王家,那么王家人都该知道忆白在此,楚随自然也不例外。他此时来接人,有那么出人意料么?”
王嫣眼色有些慌张,愣愣看着楚随和忆白站至一处,不知如何回话。
花城轻哼一声,两指间有一张字笺,示在她面前。另一只手中是北堂光的西泠小箭。
“你不会,碰巧认识这个人吧?”
王嫣回头看了看箭和字条,眼色茫然,摇摇头道:“我确实不知。”
“这笺上说,他今日会来取忆白性命。此事,真的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声音清冷决断,不容置否。半晌轻轻一声冷笑,道:“现在楚随在此,你在此,何人能伤得了忆白?”
花城听出她口气中的不甘,越来越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她说的没错,如今楚随都已经出现,北堂光自己一人应付足矣,谁能再对忆白不利?
忆白没读过很多书,曾经拿过王婧的情诗合辑略扫了几眼。除了隐约觉得酸腐之外,她看不懂,也没什么特别印象。此时却莫名地福至心灵,脑中突然拂过一句,在心里转了几转,她觉得自己在那一堆酸腐之词中捡了句特别酸腐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看见马车旁那个白到晃眼的身影,她没有泪眼,只是心中有些轰然,然后就只剩一个念头是我再也不要离开他的身边。这么酸俗的念头,配上这么酸腐的诗句,搭得很是酸爽。
那日楚随来花境送糕点,一别之后,已是十日有余。十多日并不长,可见了楚随后忆白生出好久不见的恍惚,随后心中甜蜜得满满盈盈,她知道她其实很想他。
楚随的手抚上她的鬓发,一双好看的凤眼含着笑意,望进她心里。
“这么久不见,你可想我?”脱口而出的是她前日打定主意要问一问的话。
楚随温润一笑,点了点头。然后眉头一漾,透着些惆怅。
“开始我以为,你真的与花城私奔了。那时我觉得,既然你喜欢,我定不阻你,只希望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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