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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翡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跪倒在地:“给太后请安。”
陆盛,老太太,陆源,陆金,包括所有的陆府下人都惊诧地看着云翡。一时间,陆府门前静的仿佛一片落叶都能听见。
尉卓一言不发地看着云翡,阴沉的目光犀利如剑,看得人浑身发冷。云翡暗暗心想,这下完蛋了。躲来躲去,到底还是没有躲过去。
“起来吧,你怎么在这儿?”尉琳琅拧起黛眉,不解地看着她。
云翡无奈,只好将自己遇劫之后碰见陆源,再一路来到晋城的经历如实以告。
直到此刻,陆源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尉太后的弟媳。她口中的那个不想嫁的未婚夫,是皇帝的亲舅舅,大将军尉东霆。
他木呆呆地看着云翡,周身都冰冷地好似失去了知觉,一阵阵的寒意逼上心头,绝望的滋味简直比鸩酒还要毒。
尉琳琅蹙了蹙眉:“你随我来。”
云翡知道她未必肯相信自己的话。果然,进了陆府之后,尉琳琅单独将云翡叫到厅里,屏退了宫女太监,径直问道:“既然你没有被秦王的人劫走,为何脱险之后,不回京城,甚至都不告知东霆一声,你可知道他这些日子为了找你费尽心血?”
云翡心里微微一沉,低声道:“太后恕罪。”
尉琳琅说着说着来了气,语气也重了起来。“你居然躲在陆家,整整一个月都不知会他一声。你究竟是何居心?”一夜奔波,尉琳琅的脸色本就不大好,此刻生气,更加的灰败,看上去好似憔悴了十岁。
云翡低着头默然不语,一向伶俐聪明的她,此刻也觉得无论怎么解释,好似都说不通。自己躲在陆家一个月,是抹不掉的事实。如果晋城离京城很远,还可以解释为音讯不同,偏偏又距离很近。算了,既然已经被她逮到,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云翡抬起头,盈盈一笑:“太后,我和大将军的婚事是你所赐,你可问过我是否同意?”
“你,你,”尉琳琅竟然被她反问的无话可说,赐婚难道还需要问她的意见?这本就是一桩政治婚姻。
“太后,这桩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应该比谁都清楚。兵法有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朝廷既然重用父亲,就该信任他,让云琮做天子伴读,让我嫁给大将军,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
尉琳琅一拍桌子,惊诧地怒喝:“大胆!放肆!”她怎么都想不到云翡竟然胆敢将这些都摊开了明说。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都会把算计各自放在心里。
云翡没有一丝惧意,平静地看着她:“我留在陆家,没有回到京城,就是因为,我不想成为父亲取信朝廷的工具。”
尉琳琅厉声道:“你不怕连累你父亲?”
云翡轻轻一笑,缓缓道:“我只对对我好的人好。对我不好的人,我为什么要用一生的幸福去给他做踏板。”
突然像是什么东西刺中了心脏,尉琳琅心尖一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云翡,默然不语,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对我不好的人,我为什么要用一生的幸福去给他做踏板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云翡婷婷玉立她的面前,娇小玲珑的身躯,却有一股子挺拔蓬勃的力量,像是破土而出的青竹,澄澈明亮的眼睛,闪着不屈不挠的光芒。
尉琳琅看着她,陡然间觉得自己苍老而颓败,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好像已经跋涉到了山穷水尽之地,累得不想说话,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她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太后保重。”云翡施了一礼,步出房门。
站在回廊上,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朝着老太太的福寿苑走去。
尉琳琅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了她的身份。她虽然无意欺骗,但对陆源的家人,心里很是抱歉,想过去给老太太解释赔罪。
刚步下台阶,迎面尉卓带着几名侍从走了过来。年过五旬的他依旧身体挺拔,虽是文官出身,却天生带着一股煞气,剑眉虎目,不怒而威。
云翡停住脚步,侧身施礼。她知道尉卓一定不会放过她,眼下正是云定权立场不明的时候,尉卓一定会利用自己来要挟父亲。如果不能达成目的,大约会杀了自己泄恨吧。她暗暗叹了口气,这一次想要从尉卓手中脱身,恐怕比登天还难。
尉卓停在她的面前,一股迫人的威压无形之中让人不知不觉紧张起来。
出乎意料地是,尉卓竟然以极其平和亲切的声音说道:“云翡,你已是尉家儿媳,自家人面前怎么还如此多礼。”
云翡一怔,心里砰砰跳了起来,这老狐狸要做什么?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和蔼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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