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留在了会客厅里的裴冽呆呆地注视着地上的纸屑,好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裴冽,你让我感到恶心。”熟悉却陌生的嗓音不断的在他耳边响起,饶是耳朵里控制不住地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嗡鸣,也盖不住云洲的声音。
熟悉,是因为那是他喜欢了十多年的洲洲的声音,每日午夜梦回,他好像都能在梦里听见洲洲用这样的声音叫自己“阿冽”,又叫自己“阿冽哥哥”;陌生,则是因为好像他从未听过云洲如此绝情的嗓音,和先前每一次的冷漠无情都不同,仿佛每个字都凝结成了冰。
心跳紊乱又剧烈,连带着大脑一阵阵地发晕,身上好像有点烫,裴冽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大概是又发烧了。
在空无一人的会客厅里,裴冽愈发茫然无措了起来。
就在几分钟前,云洲还和他在同一个房间,在云洲的背后就是那幅证明了他与云洲过往的关系的画,可是短短几分钟一切就不一样了。
云洲离开了房间,那幅画被防尘布罩起,就连备受珍爱的旧照片,都变成了一地碎屑。
他将记忆描述给云洲听,将心剖出来给云洲看,可是得到的并不是原谅和理解,而是一句“你让我恶心”。
胃里一阵翻天覆地,裴冽扶着桌子干呕了一会儿,却也只吐出来一点透明的酸水。
裴冽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好像不止让他的洲洲感到恶心,就连他自己,都感到自己很恶心。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裴冽呆呆地重复着。
他为什么老是将所有事情搞砸呢。
定定地凝视着地上的碎屑,就好像被撕碎的不是照片,而是他自己的心。
“刺啦,刺啦”的声音,好像也响在了他的心里。
裴冽将右拳举到眼前,看着自己的拳头出了神。
据说正常人的右拳和心脏差不多大,裴冽从前觉得自己的手挺大的,不然也不至于在洲洲想要教自己弹钢琴的时候,要费那么大力也不能将自己的手完全包住。
但是现在,他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的手是那么小,以至于握成拳头的时候只能住进一个人,再多一个都不可以。
原来他错,就错在错误估计了心的大小,竟然妄图在小小一片方寸之间住进舟舟和洲洲两个人,还不断为此沾沾自喜。
而现在,住在自己心里的两个人好像都不要自己了。
裴冽将拳头抵在胸口,在那里埋藏着他的心脏。
可是他好像一下子就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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