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一路跳地跳进寺院,找到在禅院会客的方丈,她看眼客人自觉地别处遛达,和尚们都干着活,她左右找不到乐事干脆跑进藏经阁读佛经去。整理经书的小沙弥见她笑着招呼她寒喧几句自去了,她挨经架绕过一圈也没想到有特别想看的就随手抽本却是《金刚经》,她笑了。
“安雅?今天怎么想起用功?读经?”孟云进来一眼望见她。
“云哥哥,我想找方丈舅舅,可他没时间就来这打发时间。”她蹙眉:“你找书吗?”
“就刚才那个客人想要借本佛经资料,我来取给他。”
“他是什么客人?”
“佛学研究会。”
她撇撇嘴:“假佛。没趣。”低头看她的书。
孟云取书走了,她呆着一个下午没动,看完一本又抽一本,小沙弥好心送水送西瓜她吃,她真是再惬意不过,当她抬头天已暗黑,黄昏也过了,灯也亮了,小沙弥盯着她不知道想什么,她冲他一个响指:“了因,发什么傻,天黑了也不叫我声?”
“我看你看的投入就没打扰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分明是在看我。”
他嘿嘿笑:“我只是觉得你很傻,哪有女孩子看这些经书的?你不闷吗?”
“闷,就是闷才看经书嘛,傻瓜,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剃光头做和尚。”
他又是嘿嘿笑:“我是师傅捡来的,不知道去哪。”
“下山读书考大学娶媳妇,想做什么做什么。”她吊儿郎当笑:“没想过吗?”
他又是嘿嘿笑摇头说没想过,他只想跟着师傅。说到师傅她想起她的方丈舅舅现在应该有时间了,哦声转身就跑出经阁楼。
“方丈舅舅,有时间了吗?”她拖长了声音禅院外就叫。
“大小姐,能不能稍为淑女些?”里面迎出笑棠:“寺院讲究一个肃静,对吗?”
“对你大头鬼。走开,方丈舅舅。”她推开笑棠却又迎出一个人,二十出头,身形高挑,面色清俊,眼睛深蓝深蓝,高鼻梁,嘴角轮廓分明,气质高贵,表情复杂。
她乍看惊:“慕容飞雪,你?”
慕容飞雪想抓她的手却缩回,盯着她想说英语又想说中文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随便,我的语言能力强你十倍,拉丁文德文意大利文英文中文梵文……我OK。”她摇头晃脑。
“安雅,”他终于说出中文,舌头短半截。
“我真要敲你三棒才行,你是中国人吗?中文这么差,哪有脸见你慕容家祖宗,丢死人了。”
“是,我知道,我会努力,我近日学会了你说的乐府《西洲曲》,我,我背吟你听?”
“好,让我听听你这绕结的中文。”她俨然大师背手踱步。
他喜不自胜,酝酿表情,再现远古风情。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他有节有韵,气韵连贯毫无结舌。她笑微微,击掌鼓励。
“是不是进步了?”他小心问。
她嗯声点头问:“背的不错,它的意思呢?用最通俗的语言表达。”
他流露兴奋:“我可不可这样说,我在英国想起我们在学院图书馆相遇的情景于是就来中国找你?你青春少艾穿杏色薄衣。”
“打住,谁叫你拿我比?”她不高兴。
“可是?”他不懂修饰,颠倒诗意自己当女孩安雅当情郎,笑离忙上前打圆场:“安雅你不要难为小幺了,这么短时间他能背出全诗很不错了,你应该鼓励他才对。”
安雅哦声,郑重其事:“谁让你们诳他来?这么短时间?时间对他来说是问题吗?”
“不是,不是,”他恢复轻松自然:“接到笑离电话我正在背这首诗,差一点就好了,但是笑离要我马上动身我就立刻上了飞机在飞机上接着背,等我在山顶跳伞时正好全部记住。”
“你真是孺子可教。”她神色狡黠,望笑离:“你急着叫他来有重大事情宣布吗?”
“没有。”笑棠抢过话头:“哥哥呢?是想小幺和我们一起采莲,对,一起采莲,他不是学西洲曲吗?这样好理解。”
“对,笑离就是这样说的,他说你好比江心芙蓉,又说你是采莲女子,穿着杏黄衫就像曲子里说的。”慕容飞雪补充:“他说你采莲的样子就像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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