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跟阿姨是一对亲姊妹,妈妈是姐姐,阿姨是妹妹,我对阿姨的印象是放荡不羁,说话不客气,一头染过的黄色短发,还有些凶恶的模样,即使在妈妈面前,她也总是没给我好脸色过,所以其实我内心多少有些讨厌她,我一直想着能尽量不跟阿姨见面就不要看到最好,这时的我正值小学五年级。
直到妈妈因为长期的身体虚弱而染病过世后,阿姨担负起了照顾我的责任。
“小鬼,你没其他亲人了吧?”
阿姨叼着烟,一脸不屑的眼神俯视着我,擅自牵起我的手将我从人潮中带走,其实我很想甩开她的手,失去妈妈后,我甚至没有逻辑的觉得是阿姨害的,因为阿姨在妈妈生前总是说话不客气,妈妈也总是苦口婆心的教训阿姨不好的习惯跟态度。
阿姨至今25岁还未婚,她总是在嘴上抱怨找不到好男人、结婚很麻烦、没有那么多钱之类的事,嘴上总是叼着烟吞云吐雾,表现出来的行为跟不良少女没两样,当然这是我自己的认知,这时的我还在念国小,我跟她的互动几乎是在沉默中渡过,只有生活所需时才会稍微对话一下,她看我的眼神也常常感到不耐烦,所以我也常常为了回避她的视线而躲在房间里。
“小鬼,今天的作业写了吗?家庭联络簿呢?”
为了照顾我的需要,所以我的房间没锁,阿姨没敲门就走进来,我整个吓到差点跳起来,被她这么一问我才感到心虚,贪玩的我顾着看漫画,本来还笑得很开心的,阿姨一进来我就感到尴尬的脸色难看起来,感觉全身都冒汗了。
“还……还没有……”
“蛤?……搞什么啊!赶快把作业写一写,跟着拿联络簿给我看!”
说完,走出去顺便把房门蹦的一声关上,这也是让我感到畏惧她的原因,似乎我只要一做错事就会生气。
但是实际上,阿姨从来没有真正的骂过我。
我讨厌写作业,但我更讨厌因为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面对阿姨的臭脸,所以为了应付阿姨的臭脸,我勉强自己做我必须做的事。
好像离开这个家,离开阿姨的身边,或许会轻松很多吧,我认真这里想的,看着阿姨就难受,我常常有这样的想法。
“怎么了,不多吃一点吗?”
阿姨煮的饭很难吃,跟妈妈不一样,妈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以及喜欢的味道。
阿姨却是像第一次做饭一样,只是端出外表看起来能吃的厨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在意味道还是没有舌头,亏她能吃下自己做出来的厨馀。
实际上我总是等她吃好后,偷偷的倒在外面,怕她发现后责备我。
周末不用上学的时候,我喜欢尽情的玩,但是阿姨在家,我也不好意思说在外面玩一整天,虽然阿姨在家也没在做什么,偶尔会打扫家里跟洗衣服,再来就是煮饭,嗯?
这样一想不是好像挺忙的吗?
不过妈妈比她勤快多了!
我总是像这样,把阿姨跟妈妈比较,在内心得到某种优越感来鄙视我一直觉得讨厌的阿姨。
一个月过去了,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我一直觉得阿姨的视线常常盯着我,让我很不自在,像是在看我有没有做什么坏事一样,好准备能责备我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阿姨抽烟的次数好像变少了。我很讨厌烟味,更讨厌抽烟的阿姨,身上带着烟味的阿姨可以说是最讨厌的了。
“小鬼,吃饭了!”
阿姨还是一贯用那种语气叫我,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餐桌旁,菜色很简朴,像是贫穷人家才会吃的菜色,我们家不穷,但也不富裕,明明不穷却吃的很穷,老实说让我觉得有些生气,但是面对脸色比我更臭的阿姨,我什么都不敢说。
默默的吃着,或许是菜色比较简单,味道相比之前没那么糟。
“多吃些,吃饱点,别饿着了”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我脸上表情不变的在内心凶回去,甚至对着她吐舌头,咧~~~
阿姨有时候会哭,我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嘴里念着什么“对不起”、“老姊”之类断断续续的话语。
我觉得我现在过这种生活才难过好吗?
改变我对阿姨的印象,是某天我在学校跟别人打架,对方家长气呼呼的指责我,老师压不下去只好把我阿姨找来。
一看到一幅太妹还是流氓模样的家长本来吓了一跳,但是阿姨的态度非常谦卑,直接跟对方道歉后,对方马上不客气的骑在阿姨头上,我看着阿姨的模样,感觉她很没用,明明一幅恶人模样却只能任对方辱骂。
然后,她在大家面前搧了我一巴掌,这绝对是我最痛的一次挨打,就连我妈妈都没这样打过我。
“快跟对方道歉!”
完全一脸火大的双眼瞪着我,要求我做,我感到无比的耻辱,不是道歉这件事,而是她打了我,我对她的恨意变得更加深刻。
回到家后,大概是觉得太用力,我的脸颊也真的变得通红,她紧张的拿医药箱为我敷脸,脸上露出了我不曾看过的担忧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她像妈妈,一幅担心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该说不愧是姊妹吗?
“对不起……”
咦?她在道歉?
“会痛吧?”
我沉默,她也默默的继续为我擦脸,过程中,我不时的瞄着她的脸,才发现有些地方跟妈妈很像。
不过她不是妈妈,这点我还是明白的,但是因为这次的经验,我对她的恨意稍微变成了讨厌的感觉,虽然不会主动跟她说话,但至少多少能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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