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麻烦了,我出去,你们慢慢玩!”我冷笑:“肖航,你要是真硬气,下次就烂在派出所里,别他妈再打电话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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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不顺。
回家前去办公室转了一圈,被我师父抓个正着,老头子最近有个大动作,要编一套书,是关于文史的,野心很大,想从先秦一直编到晚清,老头子搞了一辈子文史互证,徒子徒孙满天下,我师兄师姐里有研究诸子百家的,有刚发了明朝海防论文的,这套书算是融合了他一生所学,我算是他关门弟子,留了块大肥肉给我,正是晚唐。大沼枕山说过,“一种风流吾最爱,六朝人物晚唐诗。”老头子当初还用行草写过这句话,让我去编晚唐卷,可以说是非常偏心了。
但我真是没什么时间。
编书我不是没编过,当初老头子帮北京一所大学编教科书,我还是在他手下帮忙,就快被折腾死了。现在要自己带个小组,更不用说。我师母那么温柔贤淑的一个女人,当初老头子编书时都差点跟他闹离婚,我可不想搞得众叛亲离。
老头子也是脾气暴躁,我刚说出一个“不”字,他一个茶杯就砸过来了,溅我一身茶水,这茶还是我今年拜年时候给他弄的。不过我也知道老头子只是纸老虎,毕竟两个师兄都在场,我不该落他面子,他发飙主要是洗脱偏心的嫌疑。砸偏了其实是手下留情,毕竟老头子年轻时候还当过兵的,要真是认真砸,我脑浆子都被他打出来了。
我一大早就惹了一身晦气,只能回家换衣服。
开门时我就有预感,齐楚应该回来了。
这房子设计是我请朋友做的,玄关分流,主人和客人的空间全然不同,我挂衣服的时候顺眼扫了一眼客人的玄关,发现多出了一双鞋。
我的朋友没有往家里带过,齐楚太红,这事情太惊天动地,我不想考验人性。齐楚更没什么交心朋友。
所以我一看那鞋,就知道客人是谁。
开放式的餐厅里,背对着我坐着的小身板,穿得很潮,是那种有钱人家小少爷的潮,他是齐楚名义上的弟弟,却不是齐楚后妈跟他爸生的。而是齐楚的后妈傍大款失败的产物,据说他生父是个富得流油的老头,要小不要大,每年给他妈抚养费。
他仍然跟着那有钱老头姓,姓景,叫景莫延。
齐楚他爸对他比亲儿子还要好,除了真爱,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他小时候很喜欢齐楚,像跟屁虫,可是齐楚跟他父亲关系很僵,一年难见一次面,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性格像他妈,小小年纪就很会卖惨,追着齐楚叫哥哥,跑着跑着摔一跤,坐在地上哭。齐楚皱皱眉头,准备理他,我拎起他,对着他笑笑,他趁着齐楚看不见,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林哥,”他在齐楚面前向来装得乖,站起来跟我打招呼,笑得一脸纯真:“我去看阿姨,刚好碰见哥哥,就跟过来玩了,听说你们要搬新房子了?”
“是啊,”我也对他笑:“这地方知道的人太多,老是有些下三滥来打扰。”
齐楚皱起眉头:“你衣服怎么了?”
“老头子叫我跟他去编书,我不肯去,挨了一顿泼。”我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衬衫,齐楚很操心地跟在后面,拿着毯子想帮我盖住。这人古板起来比得上出土文物,我大学时宿舍没空调,有时候光着上身他都要管。
背后有带刺目光,几乎盯穿我肩胛骨,我心里暗笑。
我第一次觉察到这事是大学,那时候景莫延才上初中,不知道从哪弄到齐楚地址,常跑来骚扰。有次看见我脖子吻痕,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恶毒,我那时候才确定。
阴险少年景莫延怀春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齐楚。这样看来,他们母子的眼光差不多,这辈子就跟姓齐的男人耗了。
我站在浴室冲凉,齐楚隔着玻璃守着我。
“喂,”我没好气地问他:“客厅里那位什么时候走。”
“我爸让他在这吃中饭。”
“你为什么要听你爸的?”
齐楚沉默了一下。
“我妈……”
他没说完,我已经明白了。
齐楚的妈疯得很有戏剧性,好的时候什么都记得,所以心如死灰,连儿子也不在乎了,整天坐在疗养院里发呆。犯病的时候,心智记忆就回到二十岁,正是跟家里决裂要嫁他父亲的时候,嚷着要见他父亲,非要见到,见不到就绝食,就自杀。齐楚没有办法,只能给他爸打电话。
齐楚这种硬气的人,要他去求人,有多煎熬可想而知。我心里一酸,连气也懒得生了。拉开玻璃门。
齐楚被我吓了一跳。
“你……”
他才说一个字,我就带着一身水汽吻住了他。
他惊讶之后,本能地回应,我猜他已经知道我心里翻腾的是什么情绪,所以按着我后脑勺的手才这么温柔。
爱上一个人,再心如铁石的人也凭空多出无数软肋。我看了数万首诗,却仍然找不到一句能形容此刻这种让我心软到化成一滩水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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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景莫延那瘟神时天都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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