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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照例宫中有家宴,因为是过节大家都很高兴,好像所有人都戴起了假面,精心维护那温馨和谐的场面。就连皇帝都夸了沈铖几句,大有几分想要冰释前嫌的意思,沈铖面上装得兄友弟恭,心里却是想着信了你才有鬼,若真想冰释,倒是把给他下的药停了啊!
沈铖耐着性子周旋半天,假装喝醉终是逃回府里,抓了柳卿说要包饺子,小鹌鹑对此持怀疑态度,小声建议说,要不还是留几个煮饭的厨子吧?沈铖一听佯装生气,更是大声呵退了所有人,小鹌鹑连忙凑过来哄他,很虚心地请教饺子怎么包。
沈铖轻哼表示这还差不多,馅儿是调好的,皮也是厨子刚擀出来的,他就不信了,不就是饺子么!难道还包不出来?
然而事实证明,沈铖对于做饭这事儿应该真的是完全没有天赋,加上现世鲜少有机会接触,他还真就一个饺子都包不起来。无奈招了个厨子来教了教,沈铖依旧学不会,倒是柳卿心灵手巧,明明是初学者,包出来的饺子却个个饱满小巧,和他这个人一样,又漂亮又可爱。
看得出来难得有一件他做得好但是沈铖做不好的事情,柳卿很高兴,还手把手教沈铖捏了一次,但是沈铖捏着软绵绵饺子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力,饺子捏出来软趴趴,因为把馅儿也挤出来了所以看起来脏兮兮破破烂烂,估计下锅就是那个最先破皮的。
柳卿掩嘴偷笑,沈铖瞪他,小鹌鹑搂了他轻抚后背,哄人的话语脱口而出,“柳儿会包不就行了?王爷吃柳儿包的嘛……柳儿只给王爷一个人包饺子。”
沈铖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子夜时分两人一边守岁一边吃饺子,沈铖还给了他一个小荷包,说是压岁钱。这是柳卿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过年,任何事情只要与沈铖一起,就永全都被赋予了非凡的意义,柳卿攥着荷包也一时忘记打开,连满嘴油光都顾不上,凑过去在沈铖唇上吻了吻。
这时候天边有烟火炸开,映得两人的面颊忽明忽暗,沈铖抬手爱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用柳卿不大听得清,但是看唇形完全明白的话语说,“往后余生,年年岁岁,朝朝暮暮,我们都一起。”
沈铖一如初见时,是那个俊美无双,温柔和煦的沈铖,如今没了天壤地别的距离感,他不仅是福王,还是柳卿的铖哥哥,柳卿眼眶微热,吸着鼻子回应了两个字,“一起。”
不出所料沈铖又说他是傻卿卿,两人的守岁在干柴烈火中度过,折腾了近半宿?外面风雪交加,两人蒙在窝里却是湿淋淋,汗津津,热乎乎,一丝一毫寒冬腊月的冷意都没感受到。
大年初一一大清早,福王就接了皇帝一道圣旨,关于是赐婚的圣旨。
古丹与大乾联姻,按照沈铖之前所求,皇帝赐婚于福王。
因为怕他再整出什么退婚的幺蛾子,这次贴了皇榜昭告天下,而且古单的送亲队伍不日就将抵京。皇帝此举大有先斩后奏的意思,从根本上断绝了沈铖所有退路。
据说古丹送来的是个小皇子,容貌惊绝,倾国倾城。因着古丹一族民风开放,又有男子受孕的秘法,所以男子通婚并非禁忌。而且古丹王送来的是他疼爱的小儿子,显尽诚意,大乾有大国之尊容人之量,当然可以接纳且尊重其他国家的风俗。
于是福王要娶男妃的事情只一天就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像是不打算给这事儿一个冷却期,送亲的队伍隔天傍晚就抵达京郊驿站,因着已经错过了吉时,所以暂且住上一晚第二天再进宫面圣。
柳卿从听说这事起就难免惴惴不安,沈铖不置一词的态度更让他七上八下,食不知味吃了晚饭,听得有宫里的小太监来通报,古丹小皇子已经在驿站歇下了,柳卿心中越发酸楚难耐,沈铖送走小太监,回到房里冲柳卿微微一笑,“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小皇子。”
102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花槐
发表于4天前修改于4天前
马车趁着夜色骨碌碌前行,去驿站不过半个时辰,很快就会到达,柳卿看得出来沈铖面上的期待,心中五味杂陈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一会是沈铖的诺言,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知道这不切实际,可沈铖的话语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柳卿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沈铖,不该胡思乱想,但又止不住地回去想那个被赐婚的小皇子,什么倾国倾城,才貌惊艳,而且也能给王爷生宝宝,那他还有什么优势呢?
柳卿坐立难安,委委屈屈攥着沈铖的袖口,按照以往沈铖早就该哄他了,今日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只望着外面的街道唇角含笑。这幅模样,分明是人还在车里,心却已然飞到了驿站,柳卿既难受又生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大力扯了沈铖的衣袖。
沈铖收回视线,这才如往日那般坐到他身边来,习惯性伸手揽了柳卿的腰,问,“怎么了?”
柳卿因着这熟悉的温柔怔了怔,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说出口的话,竟是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不娶……不娶行不行?”
沈铖沉默片刻,看起来似是有些为难,“你也知道,皇帝昭告天下,有些事本王身不由己。”
柳卿像是生怕沈铖跑了一般,又紧紧攥了沈铖的手,话语急切,“可是上次……上次也是赐婚,王爷不愿意,皇帝不是也就同意了……?”
沈铖闻言幽幽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已经拒绝过一次,这次皇帝突然发难,时间仓促,本王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没有可以说服皇帝的理由,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
柳卿被唬得眼眶发红,他自然不想王爷为难,他也应该乖乖的陪在沈铖身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但是……柳卿想到先前沈铖的甜言蜜语,明明王爷一次都没有骗过他,那件事沈铖应该也没有骗他才对,“王爷明明说……明明说要……”
娶啊嫁啊的,柳卿还是说不出口,沈铖完全明白,一边给他擦无意识落下来的眼泪,一边温言软语地哄,“好卿卿,皇帝赐的婚,和我要娶你,这并不冲突,也不会影响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话虽在理,却是让柳卿的心凉了半截,想到从今往后便要多出一个人分享沈铖,柳卿就觉得自己心肝脾肺都拧着疼。可他也不是什么深闺怨妇胡搅蛮缠的人,皇帝赐的婚,谁不是欢天喜地的受了呢?为了王爷的安危,就算真的是三妻四妾,柳卿也是可以接受的。
柳卿黯然神伤,思绪无边无际地乱飞,想想从前只有他们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柳卿的泪水就止不住地下掉。沈铖不厌其烦给他擦眼泪,面上透着些许无奈,却没有再说什么来劝慰他,柳卿明白这事儿大局已定,咬唇撇嘴,脑中无端冒出之前小常说的一句话,总还有个先来后到吧!所以,“……谁大谁小?”
沈铖一下子没听清,歪了歪脑袋表示不解,柳卿一股怨气堵在心口,对沈铖这反应十分不满,高声又说了一遍,“谁大谁小?”
沈铖心中偷笑,小鹌鹑觉悟不错,还知道要抢个先机,说出的话语却越发过分,“他是御赐的,本王不能怠慢,当然本王也不会委屈了你,所以谈不上什么大小,平起平坐便是。”
气得柳卿脸都白了!骗子……这个骗子!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不成!才没那么好的事!往后沈铖若是真让他们平起平坐,他就再也不让沈铖上床了!
强硬了不过片刻,柳卿却又泄了气,说得什么傻话,这样不是摆明了把沈铖往那个什么小皇子的怀里推吗……他得卖力一点,再尽心一点,把沈铖留在他屋里走不出去才好呢。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仍旧难掩心中酸楚,柳卿揪着沈铖的袖子轻轻扯了扯,声若蚊蝇,“没有,没有两个王妃的……”人家是古丹尊贵又备受宠爱的小皇子,他柳卿什么也不是,哪里争得过,怎么争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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