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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就下来了。我就势垂下头,在地上煞有介事的摸索,孙郴,有没有看到我的钥匙扣啊。
“是不是刚才在走廊上掏口袋时掉下来了。”孙郴带我出了病房。
一到走廊外婆听不到的范围,我就忍不住哭出声来。辛苦了一辈子的外婆,始终与人为善的外婆,我慈祥和蔼会炕出最香最脆锅巴的外婆,为什么偏偏是她患上了癌症?!
我蹲在墙角里不停的哭泣。孙郴不说话,等到我哭不出声的时候,他递给我面纸。我接过来,用力擤了一下鼻涕,抬起头看他。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又给了我一张。我擦擦眼泪,慢慢扶着墙站起来。
“走吧,外婆病房里只有表妹一个人我不放心。”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理顺气息。
走到病房门口,表妹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看到我们,她很自豪的宣布,我告诉外婆要开刀取出她肚子里的坏虫子了。我要她勇敢,不要怕痛,这样虫子出来了她就没事了。
我啼笑皆非,不知道该怎样评价我可爱的小表妹的举动。这时候正好有一个实习医生帮忙扶邻床的病人进来。外婆叫住她,问,医生,为什么肚子里有虫会吐血啊?
“虫?吐血?哦,你说的是呕血啊。”年轻的实习医生甜甜的微笑,“奶奶,有虫呕血的话是胆道蛔虫引起的。”
“胆道蛔虫啊!”外婆如释重负,不住的念叨,那好办了,吃点打虫药就行,没必要躺在医院里动什么手术,净糟蹋钱。
实习医生莫名其妙,张张嘴还想问什么。与她一道进来的年长的护士唤住她,小张,你过来,把这个给主任送过去。
“老人家。”护士笑眯眯地帮外婆理了理被子,“您就放宽心。胆道蛔虫要是您孙子外孙女患了,吃点打虫药就没事了。可是您的年纪大了,不能跟年轻人比,打虫的话身子吃不消。还是听医生的安排,开刀把虫子拿出来。”
外婆一脸失望,絮絮叨叨,那还得在医院里头呆多长时间啊。
“别着急,动了手术休养几天就好了。”护士又调了调输液的速度,劝外婆好好休息。
我的心悬在一根线上,背后是涔涔的冷汗。孙郴也一脸紧张,看外婆把注意力转到了胆道蛔虫上,我们才如释重负。
外婆真正动手术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学了。大人们都在医院,妈妈让我自己回家热饭吃,说手术结束以后给我打电话。我在教室里坐立不安,心里一会儿一个念头。柏子仁敲了敲我的桌子,不耐烦的皱眉,喂喂喂,你能不能消停几分钟。分班以后,他竟然成了我的同桌。
“啊,不好意思。”我歉意的笑笑,“你看书吧,我不动了。”
他把笔一丢,睥睨我,怎么,有心事?
“没有。”我矢口否认。
“哎呀,你别害羞啊,是不是跟孙郴闹矛盾了?还是又看上那个XX了?”
“柏子仁——”我没好气的翻白眼,把他凑近的头点到边上去,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欧巴桑?”
“麦爻,你这么说可是很伤害我一片赤诚的关切之情的。”他不满的皱皱眉,表情很委屈的样子。如果我不是满腹心事,真会忍不住笑起来。
“同学,你要不这么八卦,我会很感激你的。”我双手作揖,“帅哥,拜托你,不要吵我了好不好?”
“我这哪里是吵,我这叫关心。孙郴不在我们班,我就是他全权的代理人。你一有任何风驰草动,我就要草木皆兵,时刻注意把任何危险的苗头扼杀在萌芽之中。”柏子仁做了个一刀切的潇洒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老人家是在模仿西门吹雪。
“柏子仁,你是孙郴的兄弟,不是他爹。”我被搅得头昏眼花,恨死了我们班女生人数十个手指能数全,而且是单数,柏子仁这样的大高个居然被安排成了我同桌。开学排座位那天,他把书包往我旁边的桌上一丢,夸张的摆POSE,惊不惊喜啊?我勉强点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错,我就是那个落单的倒霉孩子,在老师的安排下成了我们班唯一的一对异性同桌。我也就奇了怪了,明明那个孙佳佳还有赵明敏个字都比我高的。
“我知道,我的私生子没他这么大。”柏子仁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惊讶的瞪大眼睛,结结巴巴,你还有私生子?
“怎么?你不相信?”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完全是意外,我怎么也没想到外面自动贩卖机里的套竟然会有破洞。”
“你?真的假的啊?”我看他越说越认真,忍不住有点狐疑了。说实在的,世道不同,高一上学期的时候我就听说附近的一所高中有个高二的女生在宿舍里产下一个孩子,她男友帮她接的生,忘记准备剪刀,脐带就把镜子摔破,用一块碎玻璃割断的。彪悍的不能再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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