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样子看起来极老,她穿着一身补满补丁的青色衣服,背上就好像压着块大石头,仿佛连腰都已被从中间压断。这样的老人,谁看到不会动一动恻隐之心?
萧秋雨就没有,他的全副心神都扑在了那个树林里的背影上。
齐修的身上还是那条永远不会旧的白裙子,她的背上也还是那一对熟悉的短剑。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已然全白,坠着银色的链子和蓝色的飘带,竟给人一种飘然若仙的惊艳。
凝望着她的背影,悄悄走到了她的身后,萧秋雨猛地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至于会不会打乱陆小凤和齐修的计划,萧秋雨却是想都没有想过。
哪怕就是想过,萧秋雨也乐得破坏陆小凤的计划——如果能让陆小凤就此死在那个虽然看着老迈,气机却稳稳锁定在他身上的老婆婆手里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被人从后面拥住的时候,齐修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仿佛电车痴汉的既视感,他是该提剑砍人呢还是提剑砍人呢?
“齐修,我就知道你没有死,那些传闻果然是骗人的……”感受到齐修身上越来越浓烈的杀气,萧秋雨终于开了口。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哽咽还有激动。
这激动成功地压下了齐修拔剑的冲动。
同样压低了声音,齐修一边扯开他的手一边说:“我当然没有死。我不是让陆小凤转告你这事了吗?我只是回了趟家。”
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萧秋雨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还有愤恨,他的声音却仍是那样低沉又温柔,生怕惊着了面前多日不见甚至一度以为阴阳相隔的倾心之人似的。
“他并没有转告我。”萧秋雨的话虽是事实,却也掺了些许挑拨意味。
齐修倒是全然未放在心上,他的眼睛还是直直盯着不远处的陆小凤和公孙兰两个人。只听他心不在焉地答道:“应该是没来得及找到你跟你说吧,毕竟因为绣花大盗的事陆小凤真的挺忙的。”
在他身后,萧秋雨已经咬紧了牙,攥紧了拳头。他不明白为什么齐修会这样袒护陆小凤,就好像陆小凤忘记告诉自己他没有死这件事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就在萧秋雨几乎忍不住质问出声的时候,齐修突然像一支利箭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蹿了出去。
这并不是萧秋雨第一次见到蹑云逐月,但无论见过几次他都想不明白,怎样会有这样的轻功,如同凌波踏雪,无尘又无踪?
可偏偏每一次的距离又都是那样刚好的20尺,就像是丈量好的一样。
“我刚刚都看到了哦。”一个人怪笑着出现在萧秋雨身后。
猛地转过头,萧秋雨看到了一张极其苍老的脸,在这张脸上,皱纹如同揉成一团又展开了的棉纸。拥有这样一张脸的人是个老婆婆,她的身上穿着补满补丁的青色衣服,背上就好像压着块大石头,仿佛连腰都已被从中间压断。
这模样,分明就是正与陆小凤和齐修战在一起的那个“老婆婆”!
眯了眯眼睛,萧秋雨问道:“你究竟是谁?”陆小凤和齐修想要对付的人,究竟是他面前的这个,还是正和他们战作一团的那个?
这似真似假的两个人,究竟是谁布下的局?
老婆婆笑了,她脸上的皱纹因为她这一笑变得愈发深刻。
“若我是你,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抓住面前这个老太婆,然后交到那个女人手里讨她欢心。”
萧秋雨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是假?也许你就是想让我抓住你,好让我在她的面前丢人,也许你本就是陆小凤的朋友。”
老婆婆的口中突然发出了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那声音分明是年轻女人才有的甜美婉转。
她本不该这个时候笑,可她却偏偏被萧秋雨的行为逗笑了。
因为萧秋雨口中虽然说着怀疑,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曾迟疑,他的右手如同一只诡谲的鬼爪,带着恶风向女人的脖子抓去,竟像是要直接抓断她的脖子一般。
这样一个多疑心狠又小心眼的人岂非很可笑?
萧秋雨的动作很快,女人的轻功却是更快!
萧秋雨的右手已经带出了一道残影,女人的身形却是晃出了好几个,甚至,她的腰还是如同断了般佝着,她的背也还是像压着什么一样驼着。
而那边与陆小凤他们战在一起的“老婆婆”却是已经站直了身子,非但如此,她的手里还多了两把小姑娘才会用的,系着鲜红彩缎的短剑。
在看到短剑的刹那,齐修的脸色变得很沉,他的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而直到这一刻,陆小凤才真正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根”的东西,好像她终于接受了这片土地,这个世界。
后退了一步,陆小凤决定将这一战完完整整地交给齐修,他只需要为她压阵就好。
向陆小凤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深深呼了一口气,齐修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技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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