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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外日光正猛,沙子滚烫,谢衣凝视着自己掌心的纹章,久久未发一语。
叶海说,若是凭从前的样子,确想不到你性情会变成如今这般。
阿阮说,从前你可喜欢造新房子了,可是已经过了一百年,这儿怎么一点也没变?
乐无异说,谢伯伯,你是不是真的做出了活物一样的偃甲?那只蝎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有没有比它更好的?
夏夷则说,连秦皇汉武也求长生而未得——而前辈竟无心插柳?
记忆像叠着层层雾霭的山峦,那下面必然有千峰叠嶂,然而极力看去却只见一片云烟浩渺。
举目远眺,天际已能望见一道古城轮廓曲折起伏,按阿阮的说法,百年之前他定然来过,然而放眼所及一切都如此陌生,陌生得就像那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事。
正沉思间阿阮就蹦蹦跳跳跑过来,摇着长辫子问,谢衣哥哥,到底什么是采花大盗啊。
他不禁莞尔,这女孩单纯得几乎一眼见底,面对自己丝毫不见疏远,好像真的在他身边待过很久。
不……或许事实本就该翻转过来想……
她的确在他身边待过很久,只是他不知道罢了;百年前确实发生过一场西域之行,只是他不曾经历;除了阿阮所说的种种之外,还有更多的事曾发生过,只是他无法得知。
谢衣背转身,阿阮看不见他的神情,却也能感觉到他问得严肃:
“阿阮姑娘,我与从前相比,是否判若两人?”
太初历六千七百年。小满第十日。
沿着沙海中的道路晓行夜宿,很快到了捐毒遗迹附近。
风沙像一张大网席卷而来,吹得人张不开眼睛。好在遗迹中方向并不难辨认,沿着遍布的嶙峋兽骨和风化的石墙向里走,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半埋在沙中的神殿。
一路上心底都压着焦虑。
为免被几个同行的少年少女察觉,谢衣仍旧同他们谈笑,与偶遇的西域商旅举杯畅饮。人间冷暖早已看尽,又如何放不开心绪,做不出这一刻从容?
然而焦虑却总是存在,像一行蚂蚁在心头来回打转。
离开静水湖的前一天他杀了雩风,那几名中阶祭司虽然对他的身份毫无察觉,却怎么能瞒过那个人的眼睛?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不是一年两年,不是十年二十年,久得他无法猜想那人的反应。
捐毒神殿上供奉着手捧骷髅的神像,目如铜铃,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
两重机关开启,入口便显露出来,黑洞洞像要将人吞噬进去。
这就是此番西域之行的目标之地么。
——这里有百年之前自己不惜封印阿阮,泄露行藏,与那个人迎面冲突也要找寻的东西。
乐无异朝入口探了探头:这下面好像很深,谢伯伯,我们进去看看?
说完却没听见谢衣回应,转回头去看,谢衣皱眉望着神殿上方,似乎是在走神。
错错错,“发呆走神”这种词怎么能用在谢伯伯身上。
乐无异暗自吐吐舌头。
也许是从小憧憬了太久,在面对谢衣时他总会有种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搁的局促。当年他在长安街角与谢衣偶遇,懵懂无知地喊过一声“大哥哥”;后来知道谢衣是前朝大偃师,又跟母亲的师父有渊源,就自作主张地叫了“谢爷爷”;等到朗德一遇,谢衣在静水湖主厅挥手摘下面具,那一句“在下偃师谢衣”着实让他惊异,“爷爷”再也叫不出口,“哥哥”又觉辈分不对,只好改叫谢伯伯。
对着一个人活活喊出三代的称呼,这也算前无古人了。
这样想着自己也出神起来,反倒谢衣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笑笑。
“怎么了,乐公子?”
“不,没什么……啊,我是说,入口都开了,说不定那个什么国宝指环就在里面,下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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