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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殿外的廊道望了一眼,眼睛微微眯起。
风声小了,空气中的水汽却越来越浓重,沈夜朝殿外返身而去。
空旷的寝殿里只余下一盏灯火,跳动摇曳着一点金灿灿的黄。
[何夕]
中庭通往主神殿的台阶全部加起来共有四十九级。
神殿西侧的偏厅外有个六角屋顶一角有缺损。
穿过甬道从第二扇窗户向外看,能看见那条横亘全城上空的悬空廊道。
大祭司殿的座椅下,地毯接缝处有一道法术烧过的痕迹。
谢衣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些这样的琐碎,他本该回自己殿里,却站在离沈夜寝殿仅隔数道宫墙的台阶上失了方向,满城风声灌在耳中,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是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故乡。
他是不该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的,一旦被沈夜发觉,他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然而当他惊觉身后的动静猛然回身时,他发现心里涌出来的竟然是挡不住的欣喜。
十步开外,熟悉的眉目,静切容颜,绣金的墨色衣袍在风中四散飘舞。
他再一次屏息,暗自将手用力握紧。而后低低叫了一声,师尊。
在沈夜记忆里,谢衣的声音从来都是温润清朗的,春风化雨,让人心神舒畅,然而在那个暴雨将至的晚上,他头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冷绝的味道。
他知道他是不可能悔过了,真要回心转意,就不会在这样的时候站在这样的地方。他压着胸腔里起伏的心绪冷笑一声,问他,你是下定决心要跟为师作对到底?
而后他就听见谢衣以一种平静得几乎算得冷硬的语调答他:
便是再重来一次,弟子也还是如此选择。
……很好。不愧是本座的弟子。
那一瞬冲破理智的究竟是失望还是愤怒,或者是不甘?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等到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出去扼向谢衣的咽喉,而他那逆徒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又是一声惊雷在身后炸响,闪电劈裂长空,将整个视野照得雪亮。
一明一灭之间他看清了谢衣的脸,眼眶竟然是红着的,而那双眼睛里雾气氤氲,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他一时有些错愕,然而那神情他分明了然。
他恍然看见许多年前那场逃脱不了的大雨里,那个跪倒在地绝望大笑着的少年。纵然多年之后他改了模样换了心肠,他又怎么能不懂那份不肯妥协的执念和……委屈……
谢衣觉得这样应该就是尽头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站在台阶上走神,如果他没有偷偷溜到师尊的寝殿外等他回来,说不定自己下界的计划还可以实施下去。
然而事已至此,多想又有何益。
他什么也不想再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师尊,好像眨一下就会少看了一眼一样。
沈夜跟他相差十余岁,对寿数长达几百年的烈山部人来说这点差距其实算不得什么。下界凡人从垂髫到白首,年年都有变化,而烈山部人的形貌却是恒久的,尤其是下界人的二十岁到三十岁,在他们身上能够一直延续上百年。
谢衣小时候总是很心急,想早一点长大好和师尊站在一起,然而他毕竟是个孩子,牵着师尊的手仰望过去,只觉得那身姿巍峨如山,又像一棵高大茂密的树,投下阴凉将自己拢在里面。
后来他终于不急了,他发现自己在慢慢长大,而师尊还和从前一样,在原地等他。
……可是为什么在他就快要追上的时候,却又不得不离开他身边。
不去想也不要紧,一旦开了个头就像触动了某根埋在身体里的线,一扯一牵都痛彻心肺。
谢衣看见师尊朝自己出手过来,他闭上眼,心想这样就结束了。然而那只手却中途转了方向。本来伸向咽喉的手指转而抓住他的衣领,往回一拉,他猝不及防地睁开眼睛,朝前跌过去。
沈夜在前面张开了手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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