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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松脱,领口半敞,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无比清晰。
沈夜握在他腰际的手忽然收回,摸到正中金质腰封的结扣,微一用力,扣环旋转了半圈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从中断开。
欲念由爱而生。
言语或可自欺,态度或可伪装,身体的反应却从来真实。
还在祭坛大厅的时候,沈夜并没有多余的打算,华月已去着手布置废弃据点的相关事宜,下界浊气浓重,确是不宜久留。
然而风琊半路闯入,他在通道里看着初七凝神倾听有关他自己的流言,许多复杂的情绪一时却都清晰起来。
当年的谢衣并不曾躲避死亡。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甚至在那颗头颅中看到的一切都在证明这一点,为了他那份明知艰难却仍不肯放弃的执着,以身殉道死而无憾。
然而这死都不肯回头的人却依旧深爱着他。
因为这无药可救的为情所困,数十年行走人间也像一场流浪,不能被人发觉,也不想被他心中所念的人得知,只得掩藏着,封禁着,压不住了便写在图谱里,刻在偃甲上,胡乱泄露给无口的草木金石,直到捐毒大漠里与他相遇,草草数语将所有牵挂一刀斩除。
沈夜知道他对世间生灵甚至偃甲造物都十分爱护,却没料到他处理自己的感情时竟是如此简单得几乎称得上粗暴的方式。
然而又有什么理由怪他。
如果你曾经照耀过一棵树苗,你怎能阻止它朝你所在的方向生长?
如果你曾经教会他不屈于强势,不尽信天命,不轻易放弃,你又如何责备他就算鲜血淋漓也要坚持到底?
在不顾他的意愿哪怕是残躯断魂也要将他留下之后,还要怎样分清是谁欠了谁?
如果真的怀着厌弃与憎恨,又怎么可能同他朝夕相对一百年?
风琊的牢骚出乎意料地长。
过往种种,他并不打算永远瞒着初七,却也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借这个人的口让他知晓。
隔着一张面具看他的脸,那是张无论用什么遮挡都不可能忘掉的容颜。
他想起这百年间,每当长夜冷寂得令人窒息他就去抱他,将自己埋进他的身体里,借由炽热交缠反反复复确认他的存在。
对着同一个人,欲念却很长久。
霜雪在北疆这样常见,簌簌萧萧便落了一百年。
无厌伽蓝与流月城相隔不远,附近的山巅大半年都是白雪皑皑,然而隔着天与地的距离,却有一分只属于下界的安稳平和。
褪到一半的中衣绞缠在小臂处,将双手困住,初七动了动想抽出手来,下一刻却整个人离了地,双足悬空转到石榻上。
衣衫既解,腰间的束带也已松开,鞋靴裤袜一件一件不知去向。
面前的人并未紧贴在他身上,可那距离若有若无,时不时贴着胸腹蹭过去,像矫捷的猛兽巡视自己的猎物,不紧不慢积蓄着力量。
也许是许久没亲近的缘故,抚摸与亲吻比以往来得更长,肌肤挨蹭仿佛带着吸力,一旦相贴便不肯分开。
左肩下横亘一道伤痕,不同于别处肌肤的细腻弹性,鲜明刺目。
下面是偃甲。
当年他刚刚被制成傀儡,伤口处还带着强猛灵力的余威,寻常药物毫无作用。种在身中的蛊需要时日才能生效,在那之前只得沉睡等待。
密室里昏暗无光,他像一只打破后又被小心拼起的瓷器,苍白,安静,裂纹重重。偶尔在疼痛中发出呻吟,尾音却往往被蓦然咬紧的牙关截断,好像就算无意识也怕谁听见一样。
他并不知道身边有人陪伴,指尖亮起安神的法术笼在他额头上。等到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那人却又转身离去。
再后来,肩头愈合,将裂痕同偃甲一起藏起来,藏进那个原本叫做心脏的地方。
唇缘滑过他左肩的时候沈夜停了停。
拉高的脚踝被握住,触抚的手沿着腿腹弧线上滑,沿途点火,被撩拨的人再顾不上衣袖的捆缚,勉强聚集起注意力,也只是用来保持身体不失去重心。
然而这刹那的停顿初七还是发觉了。侧过头去看,刚好一只手伸过来探到身下,蓦然侵入让他猝不及防,一个没忍住便惊喘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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