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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门上有禁制,很薄的一层结界,略通术法的人都能破开。然而留在屋内的傀儡并没有去碰。不知是因为没有得到主人许可,还是因为灵力不能运用已变成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总之当沈夜再次踏入这密室的时候,结界还完好如新。
一切都和两天前毫无变化,除了那盏铜灯无人照管即将燃尽。
傀儡靠在墙边,屈起一条腿坐着,凝视着空气不知所想。听见门口的动静抬起头来,看见沈夜似乎记起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起身施礼——手臂略显僵硬,看上去并不习惯。
“为什么不出去?”
“……”
“不想还是不敢?或者你不知道要去哪里?”
“属下……不想。”
睫毛低垂着一动不动,听来就像在几个选择里挑了个比较容易回答的一样。再上下看看他,发丝有点乱,衣衫倒没什么褶皱,密室里并无床榻躺椅,要睡觉只得在地毯上,看他这样子大概也没怎么睡。
沈夜命他过来,傀儡便走近,在三尺不到的地方停下。
……倒是听话。
带他去稍作整换,让人另取了一套暗卫的服饰,穿上还算合身。
只是束发的时候迟迟不见好,叫他过来看个究竟,才发现是发辫编结不上,折腾半晌还散着一半,想来还是源于瞳所说的“对身体运用不得其法”的缘故。
这样看着他半拢半垂的长发,手指间似乎还有发丝划过的触感。
二十余年前的小徒弟曾经很乐于帮师尊整理仪容,而自己也曾替他束发……甚至穿衣。那时候他的神情有些羞涩却又有点得意,一双眼睛跟着自己的动作来来去去,脸颊上透出浅淡的红。
如今……那血色大约都凝结在了右眼下的魔纹里。
趁心绪尚未起伏一把将回忆掐断,叫他尽快。
眼前的人便应了声是。
不再纠缠于发辫编结,两枚扣环匆匆一束,垂首听命。
这样就只剩下兵刃了。
别说原来那柄横刀遗落在捐毒,即便还在他身上,看这情形也召不出来。于是仍旧命人取来一柄,材质偏轻,但仅是引流灵力应当足够。
沈夜自己对兵刃选择并没有倾向。平日很少有机会轮到他亲自动手,即便有也不需借助武器,捐毒大漠那一战动用了久藏的链剑,实是平生少见。
而谢衣却是从一开始便用了横刀。或许是因为制造偃甲总要切雕削斫,他的偃术工具里有一半都是刀具,尽管与修习术法所用的兵刃并不是一回事,但两者若加起来,他握刀的时间却比成日拼斗的兵士还多。
眼下虽都不记得了……大约也还是用刀趁手。
传送入口旋转着闭合,脚下是粗粝岩层,头顶却传来隐约水声。
是间位于流月城底部的巨大岩洞。
这里曾是堆积贮藏五色石的地方,有机关传输装置通向神殿正下方的巨型熔炉。如今虽已空置,却还残留着渗入地表的灵力,岩壁泛出不均匀的光泽。
隔着岩层能听见瀑布流水,洞中高而空阔,其间岩柱林立,十数个通道洞口通向不知名处,偶尔还有兽类的吼叫,凶厉骇人,是留存下来为数不多的上古异兽的变种。
沈夜将那柄刀交给他,拉开几步距离。
“出刀。”
太初历六千五百七十年。秋分第十日。
神农祭台。
“谢衣,出刀!”
耳畔大风呼啸,蕴着灵力的火焰翻涌灼人,然而三十回合已经够数,再不必拘于那一招金雷之术。
谢衣双足一着地便开了辟火诀,同时遁去身形。
正是突袭的好时机,他却迟迟没动,原因也不难猜,无非是对手正全神贯注于施法,防御空虚,此时攻击多半会弄成重伤。
并非不想取胜,只不过……也不想跟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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