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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心疾首地想。
谢衣看着那张摘下面具的脸孔,心想果然如师尊所料。暗自叹了口气,撤了刀说,你走吧。
那人的神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继而却浮上一丝冷笑:
“破军祭司的偃术果然无人能及……不过,已经晚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爆裂的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被点着了一般。
停了停,又是一声。
又一声。
四周的空气也被这不大的动静敲得波荡起伏,仿佛在为迫近的危机做铺垫。
谢衣纵是想到会有人来破坏,也没料到他们胆大到去碰那块五色石。
……也或者,这些人根本对事情的严重性一无所知?
他盯着那人的脸,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起来,仿佛里面夹杂着风暴,逼人的压迫感竟然与沈夜有三分肖似:
“你可知那块五色石中封有焚天灭地诀?一旦爆裂,此层城体都将化为齑粉!”
他看着对方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深吸了一口气:“快走!”
说完一咬牙开了传送术,朝机关偃甲房返身而去。
也许是被那些禁锢在法术中的植物欺骗了眼睛。
它们虬结交错,茂盛葳蕤,定格在最繁盛的时刻罔顾四季。然而毕竟只是假象。花上有冰,叶上有霜,枝干顶端覆盖着皑皑白雪。穿过重重枝蔓吹来凛冽寒风,呼啸着宣示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时节。
谢衣想这大概是他使用传送术最快的一次,比师尊要他半个时辰巡遍全城还要快得多。
时间紧迫,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阻止那块即将爆发的五色石。他知道的是,能做这件事的,此时此地唯有他一人。
响声还在持续,像一枚裹着许多层坚壳的果实一层层爆开。而那声响之间的间隔也渐渐短促密集,敲得嘈乱如雨。
终于连成一片。
[仓皇]
华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远处的石台,脸色有些发白。
石台上一片残垣断壁,半面石墙撕开崭新的缺口,向下延伸出数道狰狞裂缝,冲天的赤红色光芒在上方明灭变幻,也从砖石缝隙里漏出来,映得整个视野一片刺目的红。
烈风从那里铺天盖地袭来,将她的长发和衣裙扯成一面翻飞的旗帜。
她不敢擅动,却不自觉地将手中的箜篌握得更紧。
此前在神殿,沈夜说着正事忽然没来由地问了句谢衣,华月听得讶异,但仍旧恭谨回道,应该还在机关偃甲房,如果尊上不放心,属下这就派人过去看看。
沈夜点点头说好。
她便起身开了传送法术,然而人还没动又被沈夜叫住。沈夜说,不必派人了,你陪我过去一趟吧。
她顿时觉得紧张。虽然沈夜面上不动声色,但她看得出他有些急迫。
刚踏出主神殿大门就听见一声闷响,像是一声炸雷从地底弥漫过来,带着震耳的隆隆声,脚下的地面都被震得有些摇晃。与此同时,远处的天际线亮起一道红光,正是谢衣所在的那座机关偃甲房的方向。
出事了。
她跟着沈夜匆匆赶去,仓皇间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
沈夜命她在外面等候,她在汹涌弥漫的烈风里朝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句“阿夜”,也不知他听没听见,她驻了足,看着那片墨染一般的长袍消失在斑斓刺目的光芒之中。
大概是焦灼把时间拉得那么长。
饶是谢衣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自己平生第一次用尽全力的战斗对手竟是一块五色石。然而这场对决却实在不容小觑,赢了便罢,输了,就要赔上自己连同数百族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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