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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说?”
“这是黍,和粟极为相似,这个是粳黍,一般作为面食,宫中以往只收糯黍,因为糯黍亦可做糕点,不过我记得卫所也不用粳黍,所以不会当作青粮送往青州,这些梗黍怎会出现在漕船上?”迎春简略说着。
她之所以对粮作熟识,是因为以往她曾经手过户部采买的案子,户部鱼目混珠,收购了低价米充当高楼粳糯米。
“李代桃僵?”宇文恭笑问。
“八成是。”这些人要是能将捞油水的脑袋都用在正途上,不知道该有多好。“现在怎样?”
“这个嘛……”
话未尽,两人已经敏锐地听见甲板上传来的脚步声。
“咱们中计了?”迎春问得小心翼翼。
“有可能。”他还是噙着笑。
迎春要吹熄油灯,却被他闪过,“不用,横竖都是要碰头,现在也算是个问清楚的好时机。”
“可你又无权插手漕政。”
“谁说的?”
“咦?”
脚步声蓦地接近,舱房门被一脚踹开,漕兵一个个抽出佩刀,像是要缉拿要犯,最后踏进舱房内的是王恪。
在幽暗的灯火下,勾勒出王恪小人得志的笑脸,“宇文大人怎会出现在漕船上?难道大人不知道与漕政无关之人,哪怕是朝中重臣也不该擅入?违者,卑职是有权立即拿下的。”
“王恪,管粮同知呢?”宇文恭无视他的恫吓,迳自问着。
“宇文大人似乎还没搞清楚自身处境,哪怕大人是镇国大将军也不得……”
话未尽,宇文恭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质镶银边的令牌,就着灯火让他看清楚一点,“王恪,你识字吧?”
王恪瞪大眼,直盯着上头刻着的“御赐巡漕御史”几字,瞬间脑袋懵了。
“你们这一个个是打算以下犯上?”宇文恭敛起笑,横眼睨着一众漕兵。“见皇上御赐令牌如皇上亲临,还不跪下!”
刷的一声,几名漕兵立刻跪下,后头舱房外的闻声也跟着齐齐跪下。
“王恪,本官要见管粮同知和户部主事、漕运提督,半刻钟后,本官要在常盈仓里见到这几个人,听到了没?”
“卑职遵命!”王恪高声喊着,志得意满的小人嘴脸瞬间一转,只能说苦不堪言。
“走,舱房的空气不好,咱们到甲板上透透气。”宇文恭牵着迎春的小手往舱房外走,跪了一地的漕兵自动自发地往两旁退。
“你居然是巡漕御史?”迎春诧道。
别说这些漕兵和王恪受到惊吓,就连她也一样,毕竟巡漕御史这个官向来从缺,根本没有人真正地执掌过,只因人逃难挑,就怕万中选一之人一旦尝过了漕运这块肥缺的好滋味后,就会与漕官同流合污。
毕竟巡漕御史的权力可是大过漕运总督,能够纠察弹劾漕运体系底下的所有官员,当然也包括漕运总督。
“他们几乎都忘了,当今皇上是我表哥呐。”宇文恭叹了口气。
虽说他跟皇上关系谈不上太好,但他绝对是皇上信任的人,所以这个令牌在皇上登基后,每年他回卞下时,皇上总会亲手交给他,他从没想过会有使用的一天,他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使用。
半刻钟后,管粮同知和漕运提督,偕同京城户部派来的四名主事共六人齐齐来到宇文恭面前。
宇文恭湍坐在常盈仓厅办处的首座,呷着漕兵端来的茶水,只尝了一口,不禁笑道:“想不到常盈仓里竟喝得到毛尖,如果本官没记错,这毛尖也属于贡品,为何常仓能私下取用?”
管粮同知闻言,暗骂那些不长眼的家伙竟连毛尖都敢端上桌巴结,俨然脑袋不清醒。他脸色变了变半晌才道:“是下官失职,下官必定在三日内查清这件事,要是有人胆敢私用贡品,绝不宽贷。”
“对了,王恪,方才那艘漕船是哪个省的漕船?”
“大人,那艘是徐州的漕船。”王恪不敢隐瞒,照实道。
“那么就请康同知去查查,为回徐州的漕船运戴的竟是粳黍,莫不是想以黍鱼目混珠为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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