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舍休息一夜后,两人便急着往回赶,一路走来,霜寒交加,秦宁冻得瑟瑟发抖,若非沈夜牢牢将她护在怀中,挡去所有风雪,估计她连十步都坚持不了。
有时秦宁纳闷了,为何他们的体质差别能如此之大,他身如烈火,而她却通体寒凉。
也正因如此,昨夜紧贴着他的入眠时候,浑身都暖烘烘的,舒服极了,比汤婆子还要管用。
嗯~她决定了,以后每晚都要捉沈大人过来暖床,嘻嘻,想想都觉得幸福。
忽而一阵疾风吹过,掺杂着些许冰凌,刮得秦宁脸颊生疼。
沈夜俊眉微动,把怀里的人揽得更紧,又将狐裘往上一拢,遮住她小半张脸。
“公主,再忍忍,马上快到了。”他沉声安哄道。
秦宁细嗯了一声,侧目瞟了眼周围的景象,全都是白茫茫一片,如此冰封万里之景,洛安百年不遇。
“救命,救命啊!”不远处尖锐凄厉的叫喊顺风飘来,如泣血一般,令人胆颤心惊。
秦宁眯了眯眼,听这声音的方向,应该是前边巷子里传来的。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衣鬓散乱,跌跌撞撞的少女从巷子拐角处往这边奔,怀里死死抱着已被撕开一条口子的包裹,在她身后,紧紧尾随着三个人影:“小娘们儿,乖乖把包袱交出来,否则老子连你一块儿捉回去煮了吃!”
那三人死命追着她,青天白日里竟说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举,难道如今的洛安已经沦落到百姓互食的地步了么?
少女被吓得不轻,一边哭一边跑,然而当看到她和沈夜时,如同看到了希望般,拼命朝他们奔来,口中不停地呼喊求救:“救命,恩人救救我,他们要抢我的粮食……”
原本压根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劫匪,听到少女这声叫喊之后,目光也骤然转向这边。
秦宁嘴角抽了抽,这女孩可真会招事儿,若今日在此处陪着她的并非沈夜,而是杏书或其他弱质女流,那么这样的求救足以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沈夜,我们快走吧。”秦宁此时已把佯装善良这件事彻底抛之脑后,一点儿也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她才不想多管闲事,惹得自己不痛快。
沈夜低头,黑眸沉沉:“公主,救人只是顺手而已,何乐而不为。”
“我们为什么要救她,她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能为我们带来什么益处吗,如果不能,我们又为何冒着风险去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路人?”秦宁反驳得理直气壮,她承认自己自私,但并不认为这有多么可憎,芸芸众生中又有几人能无私奉献,无畏牺牲?大多数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罢了,无利可图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白费功夫。
包括那些虔诚拜佛的信众,他们平日的良善也不过是想要佛祖庇佑,进而祈福求安腾达富贵而已,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公主,您不能这么想,”青年神色严肃,认真道:“你是大靖公主,所有百姓皆是你的子民,公主应当心怀悲悯,多行善事,而非如此计较个人得失。”
秦宁气鼓鼓,小嘴儿一撇,哼,还心怀悲悯,她又不是观世音!
“公主。”他盯着她,再次开口,嗓音沉沉。
秦宁咬唇,实在不想为这等小事同沈大人争吵,垂着脑袋不情不愿道:“好啦,你想救便救吧。”
“不是属下想救,是公主想救。”他一字一句地更正。
“行行行,是我想救~”秦宁无奈,连连应下,没办法,为了哄好她家沈大人,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咯,虽然不太理解他为何执着于此。
她想救与他想救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救人。
公主一脸的口是心非,沈夜自然瞧得出来,不由敛眸,抿了抿唇,公主难道一点都不在乎空化大师的劝谏么,大师乃世外高人,自然不会胡言乱语,世事皆有因果,种善因方得善果,若公主一心向善,是否能避开前世的结局?
两人各怀心思,那少女却已跑至他们跟前,直接拉住沈夜的白氅,梨花带雨:“恩人,救救我……”
秦宁不着痕迹拂开她的手,笑得无比和善:“姑娘,你放心,我们会救你的。”
少女一下就反握住秦宁,涕泪横流:“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你们是谁,吃饱了撑的多管什么闲事!”那三人有些烦躁,本来马上就能到手的肥肉还得花一番心思,再者说,这雪连日不断,邪门得很,如今这光景,人人自危,哪有这般往上凑的。
秦宁上前一步,义正言辞:“什么叫多管闲事,光天化日之下抢盗他人,就不怕官府来逮你们么。”
三人听后,皆是哈哈大笑:“小娘子,别逗了,冻死饿死的人那么多,衙门忙得东南西北都找不着,哪儿有空管这些,”说到这儿,其中一人搓了搓手,眼睛色眯眯地连成一条缝:“小娘子模样真不错,不如跟了我们,保你吃好喝好……”
“哈哈,就是……”其他人跟着起哄,发出猥琐下流的笑声。
那少女见此情形,害怕地往后挪了挪,整个人都躲到沈夜身后。
秦宁暗地制止住想要出手的沈夜,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们真的有粮食吗,我家中有许多银两,就是没粮食了,能和你们换吗?”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姑娘身上衣着倒是显贵,家中应该不缺钱财,不过这年头,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存粮,若非大富大贵之家,一样得忍饥挨饿。
“你有多少银子?”粮食他们当然是不会给的,但如果能借此机会白得一笔银子好像也不错,当然,这个小娘子也得弄到手……
秦宁立刻道:“银子有得是,但我得先看到粮食。”
“粮食都在家里屯着,你要去看看吗?”真是老天都在帮他们,把小娘子骗回家后还不是为所欲为了?
“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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