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便赚了那两句感怀。
不亏。
前方草动窸窣,十安敛回思绪凝神,手把在匕首的柄上,苇草倏然被拨开,匕首如破空利箭向前刺去,但很快十安的手腕被扣住,此人弱声:“安儿,是我。”
十安欣喜得不知如何言语,双膝跪行了过去,正色道:“揭盖头。”
殷煜枫却握紧十安的手腕,暗声对她说:“我寻到个妥当的地方能躲一躲,走。”
十安倔强扯住他:“揭盖头。”
倏然风一拂过,苇草荡漾,十安的盖头终是滑落。
十安笑说:“煜枫,如今你是我的夫君了。”
他没开口。
他们是连夜赶到的,是一座小山庄,一推开门,殷煜枫随便倒下了。
十安跑过去抱起他,才发觉他的身上全是粘稠一片,身上的温度也渐渐的凉下去。
十安哑着声:“煜枫,你怎么样了?”
他微弱气息游走,弱得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道:“不妨事。”
十安才晓得这一路他没怎么开口说话的缘故,这样的气息,怎么会没事,苦她还傻傻认为,他们真的平安了。
“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爱我吗?”十安黯然垂下眼帘:“你还不肯带我回家吗?”
“帮我灭了豫国。”
十安苦笑了一声:“你换一个。”
殷煜枫道:“杀了君长卿。”
“再换一个。”
“太难吗?”
十安哽咽着声:“你都已经娶了我。”
殷煜枫似乎说了什么,十安听不太清了,只能附耳到他的唇边,他说:“我没有掀盖头。”
后来,是君长卿带着官兵找到了他们,十安不知他们是如何找着自己的,也不知他们花了多久才找着自己。
医师慌慌张张来把君长卿的脉,虽然脉象虚弱但是无性命之忧,回了王宫,那些想要害十安的大臣们皆平安无事,而十安的罪名不仅被撤得干干净净。
殷煜枫也回了殷国。
君长卿问十安,想要什么补偿。
十安说,要不赏她住进殷十八曾经住的月台里。
这样,十安便真住入了月台里,连同白苏。
白苏说十安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她以为是被吓着了。
她哪里变了?不过是经历了许多事情,有些时候对比起以往,就觉着没多么严重,没多么有趣了。
譬如若在往前听说白苏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得满脸是泥,以前会笑她不上心,如今十安只会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也不会觉着好笑了。
还有一月有余便是封后大殿,此前的风俗便是四处施善。
十安同君长卿去了灾民区,生老病死,惶惶不安,听闻了太多也便了了畏倦。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还好吗?”君长卿轻拭去十安额角的香津。
他总是这么温柔,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那长长的黑色睫毛轻轻的忽闪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就好像初生的蝴蝶扇动着薄脆的翅膀,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浑身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浅金色光芒,那俊美到极致的容颜恍若神祗。
十安浅浅一笑,千言万语似在这笑意中消失殆尽。
“哈哈哈哈哈哈……我美吗?”一疯女人在灾民中来回盈笑,破碎不堪的衣物露出了白希似水的肤色,众人纷纷露出嫌弃之情,也不免有些好色之徒,趁着月色瞟几眼那诱人的桃色。
“殷十八?”虽蓬头垢面,十安却一眼认出这疯女人。
殷十八瞧了十安一眼,傻傻的一笑,又随即如触电般的楞在远处,眼角留下的分明是泪水,她跪倒在人群里嚎啕大哭,她记起了那夜,那夜的腥风血雨,那夜的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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