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末。
苏墨盼望着一个其乐融融的周末,然而却发现一切都无法回到从前了。她看思宇怎么都不顺眼,工作日因为没在一起,也不会挑他什么,而到了周末,思宇简直举手投足都是错。吵吵闹闹到了周日下午,想到宝贵的周末所剩无多,二人开始珍惜待在一起的时光,倒是又有了几分宁静和闲适。
苏墨打开电脑,准备给高红发邮件,却发现高红刚给她发了一封。高红说她现在在机场,马上要飞往非洲做田野调查,当时苏墨全家离开纽约的时候没能亲自相送,觉得十分抱歉。
苏墨叹口气,写了回复:
“小红姐,
我好佩服你的勇气,也羡慕你自由的生活,多想像你一样在天空中飞翔。
我在北京一切都好,就是觉得世界好小,人跟着也小了。
与我的没长进相比,晓梦进步很大,最近会爬了,每天四处乱爬,像只小狗狗。附晓梦照片一张。
祝你田野调查顺利。
苏墨”
合上电脑,下意识去看思宇。思宇在电脑前不时微笑,看起来是在聊天。苏墨心中一沉——应该又是孟安娜。
苏墨假装不经意地问,“是在跟谁说话?”
思宇说,“你拿我手机自己看。”
苏墨接过思宇手机,果然是安娜,不由得苦笑。思宇这是想证明自己光明磊落吗?把前面的聊天翻出来,发现安娜竟然在说苔丝的坏话。“她那么开放把那个美国男生吓到了”,“她每天都在‘咖啡遇见贝果’上面跟人聊天约人见面”,“她约会之前洗澡要洗好半天”,总之全是“大爆料”。不知道苔丝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是这样的人;即使苔丝是这样的人,作为形影不离的好姐妹、搂着脖子晒照片的好闺蜜,安娜这样跟别的男生“爆料”,是不是也太腹黑了一点?这就是“朋友之义”?
思宇的回复无非也是,“苔丝不是这样的人吧……”之类,可是这种回应就像是一片掌声,引发了安娜更多的爆料。苏墨突然觉得思宇十分陌生——那个在篮球场上拼杀的少年人,把别的女生送的情书转眼就弄丢了的少年人,如今被一点八卦逗得这么开心。安娜说苔丝,思宇也说公司里的事——人事浓妆艳抹胸大无脑办事总出错,老板胸无点墨不懂装懂瞎指挥,技术部成天加班可怜成狗,自己在这里除了为钱看不到任何希望。安娜的回复则是“傻b”,“你大爷的”,以及各种苏墨从来不曾说过的粗口。要知道,在晓梦出生以前,苏墨甚至都不说“屎”“尿”“屁”这些词!
苏墨不明白为什么思宇让她看这样的聊天,这样的聊天有哪里是“正常”的吗?苏墨把手机丢到思宇身边,继续坐在那里。思宇看她冷着脸,连忙结束聊天,坐到她身边来。
“怎么啦?你又生气啦?”思宇问。
苏墨觉得好笑。原来自己根本不了解思宇,根本不知道思宇是怎样的一个人。就如同刘禅说“此间乐,不思蜀”,你不知道他是真快乐不想念蜀国还是假快乐以求自保。大愚和大智,昏庸和忠孝,如此遥远的两极,却在此刻让人傻傻分不清楚。她不知道思宇是真的单纯无心机把这些给她看,证明自己“纯聊天不走心”,还是心思缜密先发制人让她无话可说。
“你聊得很开心吗?”
思宇看苏墨沉着脸,自然也不好说自己聊得开心,只说,“就随便一聊。你不高兴了?”
“如果我和别的男生这样聊天,你能高兴吗?”
“那有什么不高兴的。”
“事情没发生在你头上,你当然可以随便说了。”
“上次我没告诉你我跟安娜吃饭的事,你生了好大的气,所以我这次就什么都告诉你啊!”
“按你的逻辑,只要告知了就是合理的。那丈夫是不是也可以把第三者带回家,告诉妻子一下,妻子就说声‘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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