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视云朵,不惧今生命独。耳舒听风过,甘愿天地重情记古今。
确是花相误,才把月弧误当情愫。寻根究底问,是谁将谁负?不亦愚乎?
有时在梦中,彼时方为实处。有时他为梦,此时骤觉醒悟。
情愿俱是假,但晓俱是真物,少年路。
情逝人存留,余生空消度。”
萧季凌的声线游走于内门中,声声浓情惹得情融署戏台上的伶人在排练时皆纷纷驻足观望。
他脸上游离的神色随着他的歌声或悲或麻木,他们的身后是偌大的戏台,一时之间,空气中,只有烛火燃爆灯花的声音。
这首歌,是萧季凌来到情融署之后自己创作的歌。
萧季凌揉了揉麻木僵硬的膝盖,跪在地上遥遥望着戏台上的伶人。
戏台上重新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伶人们又重新开始排戏了。
萧季凌望着前面酒一般温酽迷离的灯火,伶人们在灯火下跳动的影子如鬼魅般不真实。
七天前,儇王吕嗣昭让他在这里罚跪,每一天都是在这里罚跪。
这一跪就是七日,其中有好几次他因为饥渴和膝盖实在受不了而昏了过去。
外面人都说,他霜花仗着京城第一名角的身份就敢跟王爷顶撞。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就不屑于和谁顶撞,如果不是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他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他又怎么会和他们顶撞?
萧季凌微叹了口气,复又抬头望向那戏台。
情融署的戏台是用大凉南境上好的橡木制成的,伶人们在上面表演时,可以将台上的震动减低到最小。
这样精致的细节处理,不仅表现在舞台上,就连台边围着的围栏上也都雕刻着细密纹路的花朵,每一个台柱上所刻的花朵都不一样。
诚然,吕嗣昭是个戏痴,也懂戏。
此时,萧季凌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博冠玉带彰显出那人通身的贵气。
看他一人跪着,忽然间竟觉得十分有趣。
他缓行几步走至他身侧,萧季凌缓缓回头,见是吕嗣昭来了,既不起身,也不说话。
吕嗣昭垂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眸子盯着萧季凌。
“本王不是说过了不让你唱戏吗?你刚才唱了曲,莫不是将本王的话当耳边风了?”
萧季凌坐直了身体,急道:
“殿下是龙子,规矩自然都由您定,可霜花是伶人,只能看着人家唱,不能唱,每天在这里跪着,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求您放过我,儇王殿下,求您放过我。”
吕嗣昭闻言邪魅一笑,看到他焦急悲痛的姿态,反而觉得好玩,遂敛了衣袍在他身前蹲下。
吕嗣昭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膝盖,他直视那双眼睛,笑道:“霜花,本王要毁了你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算本王不刻意毁你,你再跪下去这双腿也恐怕是要废了,今后还怎么在台上跳舞呢?”
萧季凌闻言募然抬头,满眼痛苦的神色,“儇王殿下,求您让我唱戏!求求您!”他伸手疯狂拉扯吕嗣昭的裤子,“霜花从来为戏而生,如果您不让我继续唱戏,那您等于要我死!”
“烦死了!吕嗣昭面带轻蔑之色看着他,“那你就去死吧!”
吕嗣昭推了萧季凌一把,推开了他,干脆地甩袖而去。
萧季凌对唱戏的执着是超越生死的执着。他求吕嗣昭让他唱戏,就像一个渴的人求别人给他水一样。
他是纯粹为演戏而演戏,演戏是他的本能,就像吃饭一样,是每天必做的事,不做就得死。演戏就是他生存的意义。因为他从小到大每天都在做同一件事,所以,唱更好的戏,登上更高的舞台,对他来说,像呼吸一样自然。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几岁大被卖进了一个地方,之后年年月月日日用所有时间精力学会了一个东西,他就天天做这个东西,本能地在做。
要是现在不让他做,他就觉得连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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