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她用软糯轻柔的嗓音唤上一声哥哥,他便杂念丛生,控制不住想要将她压倒在榻,狠狠索取。
这是超脱他认知之外的情绪,与方才那种失控感与情难自抑之感相仿,于他而言很是陌生。
顾休休不知道元容为何突然又要她改口,但他既然这样说了,她便也乖顺道:“长卿,要不要就寝?”
元容喉头一梗,发现她不论如何唤他,他皆是心神不定,方寸大乱。
他垂首,低声应道:“好。”
元容走过去,顾休休才注意到,他披散在身后的鸦发仍是半湿着,若是这样就寝,睡上一夜,怕是要着凉染寒。
顾休休小声道:“你坐着,我给你擦擦头发吧?”
元容还未反应过来,已是被她按在了榻边。她拿起绵软的绢帛,跪坐在他身后,用绢帛一寸寸擦拭着他随意披散着的长发。
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在烛光泛着淡淡的光泽,发质柔软,仿佛丝绸锦缎一般滑顺。
她取了一小缕放在手心,感受到一丝凉意,小心翼翼地裹在绢帛中,轻轻握在掌心里,向下擦拭。
顾休休的动作很轻柔,甚至让元容生出几分错觉来,恍若回到了少年时。
那时候,他也曾如此为她擦过湿发。一晃十几载过去,她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女郎,而他也过了弱冠之年,不再年少。
顾休休便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直至将他湿漉漉半干的发尾捻干水分,鬓发间摸起来不再潮湿,这才罢了。
她放下手中的绢帛,舒了口气:“好了,可以睡了。”
说罢,顾休休便率先脱了鞋袜,并着朱色凤裙,只留下一身单薄的里衣,掀开喜被,自觉地躺进了床榻里头。
她的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卡顿,倒叫元容怔了怔,望着往日那张宽大而空旷的沉香木阔榻。
如今被顾休休占去了半边,阔榻便看起来没有那样空荡了,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充实感,填满了他的心口。
这向来冷寂的青梧殿,仿佛也有了一丝家的模样,平淡温馨。
元容也脱下了四爪蟒袍,并排躺在了她的身侧,还未刚一躺下,顾休休就弹跳了起来,惊得他神色微怔:“……怎么了?”
她撑起半个身子,将方才女官们洒在身下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干果,用手掬了起来,微窘道:“硌腰了……”
元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子底下也有散碎的干果。
两人起身,忙活着将散落一床的干果拾起,寻着寻着,掀开喜被后,顾休休倏忽看见了那大红色的床单上,铺着的一块白色长帕,于榻上十分显眼。
她前世虽然忙于学业,但闲暇之时,偶尔也会看一看连续剧放松心情。她曾在古装剧上看到过这东西,好像是新婚之夜,用来检测新娘子贞洁的白布。
这应该是女官提前铺好的,顾休休抿了抿唇,想起永安侯夫人给她的小册子,又想起顾月叮嘱朱玉讲给她听的劝慰——今夜是洞房花烛夜,殿下要与娘娘圆房再正常不过了。
她勉强压下羞耻心,缓缓向元容伸出了小手,两指捻住他的衣袖,嗓音几乎低不可闻:“长卿,我们……圆房吗?”
第56章五十六条弹幕
顾休休说话时,垂着首,丝丝缕缕乌发坠在雪白的颈前,迎着那左右摇曳的烛火,将忽明忽暗的柔光投映在她面上。
元容见过她很多面,温柔的一面,坚强的一面,羞涩的一面,胆怯的一面……可即便见过那么多不同的她,他似乎还是不够了解她的内心。
就比如此刻,她明明先前还寻了借口,让侍从进殿传膳,那便足矣证明她还没有准备好圆房,然而此刻她却又主动求欢。
这样矛盾的顾休休,让元容也有些看不懂了。
他思忖着,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向那块象征了女子贞洁的白帕子——她似乎便是看到了这块帕子,才改变了心意。
难道顾休休是担心明日女官来收这块帕子时,帕子上若没有沾血,会叫人误会她吗?
元容垂着睫,看了一会儿那洁白的帕子,沉默着,伸手拾起帕子,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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