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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地、香烟、白杏,他轮番享用着这三样,正是愉快,忽听隔壁起了响动,仿佛是傅燕云被惊醒了,含糊的说了句什么。
他没当回事,举了酒瓶继续痛饮,一口酒刚下肚,他猛的听见了一声狂叫——傅燕云的嗓门!
他吓得一哆嗦,登时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就听隔壁传出啪啪两声脆响,然后是傅西凉的哭喊与言语——是傅西凉的声音,但不是傅西凉的语气。
从那啪啪两声开始,隔壁就乱起来了。
葛秀夫慌忙下了床,攥着酒瓶就往外走,可刚迈出一步,房内的电灯便噼里啪啦的闪烁起来。他不懂电学的知识,但是下意识的抬手用酒瓶一磕墙上的电灯开关,感觉此刻还是断了电更安全些。这回把一只耳朵贴上门板,他就听隔壁也开了门,有人扑通扑通的往外跑,边跑边哭嚷:“是西凉让我试的……全是西凉逼迫我……”
灰眼睛能把话说得如此可怜,可见是傅燕云那边占了上风,他放了心,开门向外走了出去:“你们——”
话没问完,因为就在他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正赶上傅燕云探身出门薅了灰眼睛的短发,猛的将灰眼睛扯了回去。
薅头发倒是合理的,因为灰眼睛现在一丝不挂,除了头发也没什么可抓扯的。问题是出在傅燕云那里,可葛秀夫又没有看清,并且怀疑自己是一时眼花、有了幻觉。
他感觉自己方才所看见的傅燕云,是一手伸出来抓了灰眼睛,一手环在胸前拢着睡衣,对襟的睡衣拢了一半敞了一半,拢着的一半鼓鼓囊囊,敞着的一半衣襟一飘,里面仿佛是有团白影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甩,但是未等他看清楚,傅燕云已经摔了房门,并且咯噔一声,扭了暗锁。
隔着门板,又传出了一顿拳打脚踢的闷响,他听见了傅燕云咬牙切齿的低声:“如果你不是他,我现在就掐死你!”
灰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他让我试一试的……我说我不会,全都是他……”
又来了一声清脆的“啪”,听着非常像一个大嘴巴子:“你现在就给我把它变回去!否则我没法活,你也得死!”
这话说完,房内安静下来。葛秀夫向前迈了一步,裤管和衣袖全都摩擦出了火花,这让他不敢再动。停在隔壁卧室门前,他缓缓探头去听,耳朵擦过门板,又是触电似的一麻。
这样的环境让他十分不适,仿佛心跳和血流一起失了控,心慌意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出于自保的本能,他想要后退,可是周遭环境陡然一变,空气骤然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和清凉。
门后传出了大声擤鼻涕的声音,擤了又擤,正是热闹,孰料又来了“啪”的一声,随即传出了灰眼睛愤怒的质问:“怎么又打我?”
“你让那个混账东西马上给我醒过来!”
“哦。”
短暂的寂静过后,葛秀夫再次听见了灰眼睛的声音。平心而论,灰眼睛的声音——在挨过了打之后——听起来感情还更丰富些。
灰眼睛说:“他知道你生了气,不肯醒来见你。”
“他还知道怕我?”
“他说他不是怕你,他是烦你。”
葛秀夫这时抬手敲了敲门:“云你怎么了?你和他怎么还打起来了?”
云没回答,灰眼睛委屈得不得了,忍不住开了腔:“我说我不是魔法师,西凉一定要我再试一试。”
葛秀夫心中一惊:“你对他干什么了?”
房内响起了傅燕云的怒吼:“没你的事,滚去睡觉!”
葛秀夫的心思和脑筋一起转了起来,随即轻而急促的敲了门:“燕云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
*
傅燕云开门走了出来。
走廊里虽是黑暗的,但他背后卧室里开了一盏小壁灯。灰眼睛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直勾勾的向上望着天花板。
葛秀夫打量着傅燕云,就见他那睡衣没系纽扣,露出了中间一线平坦匀称的胸膛。
他抬起右手,用酒瓶瓶口一挑对方的衣襟。
傅燕云抬手一挡:“不用检查,已经好了。”
“也就是说……”他沉吟着问:“我刚才没看错?”随即又用酒瓶子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那俩……”
“没了,闭嘴。”
葛秀夫的目光往下走:“那俩是没了,可是这一位——”
傅燕云随着他的目光低了头,随即会意,登时一皱眉毛:“这一位没有变,一直都是老样子!”
“噢……”
“你噢什么噢!论起来罪魁祸首就是你!要不是你夜里在火车上胡说八道,西凉也不会异想天开,更不会有今夜这些破事!我——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我自己——我吓得头都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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