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候,池玉才进来,边吃着,边将上午之事汇报给风澈。
“奴婢到的时候,丞相大人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信物亲手给了他,夫人屏退了众人,一个时辰后夫人才从屋里出来,告诉奴婢他们会在今晚秘密前来,夫人还让奴婢带了伤药,她害怕殿下……”池玉从袖中取出两个精致瓶子放在桌上。
静花露,是他常服用的药物,用于净化体内魔血之用,对心悸之症也颇有疗效,他想到小鱼之前受到的惊吓,便道:“此药珍贵,能缓解小鱼公子刚才所惊之事。”他递给小鱼:“来,你一瓶,我一瓶。”言罢仰头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小鱼也不甘落后,喝完还砸吧砸吧,舔了舔唇。
“比姐姐熬得药好喝多了。”
自己捡到,救活,养着的弟弟还没半天功夫心就飞到另一个人身上,池玉真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妈子当得是失败呢,还是失败呢……
月上中天,翘首以盼的池玉终于看见两个裹在斗篷里的人步履匆匆从密林里钻出,她小跑着迎了上去,接引他们往小屋走去。
“阿哲,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云曦微环顾四周,谨慎小心。
他点头应允,吩咐池玉伺候夫人,只身一人闪入小屋。
风澈在见到他的瞬间卸去了所有的坚强,如同一个孩子般撞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方圣哲一直宽慰着他,可说着说着自己也与他一起抱头痛哭起来。呜咽声声,泪珠颗颗,感人至深的画面旁,小鱼荡着腿,吸着鼻涕,自玩自的。
“是小鱼公子将我从海里救出……”风澈抹干眼泪,指着他道。
顺着风澈的目光,方圣哲看见坐在床角的曾经见过的少年,月光透亮在他的眼中,似是夜的精灵。方圣哲深深作揖:“老夫谢公子救命之恩。”
“大坏蛋。”小鱼还记仇呢。
心绪平复,方圣哲懒得与他计较,转过身子道:“殿下,今日池玉呈的我看了,请恕老夫无能为力。殿下如今回去宫中必是死路,为今之计只能暂避风头。”方圣哲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塞到他手中:“请殿下暂时移步瀛洲,去落亭村里找我的祖宅,那儿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明日早上茂行和既明会来接您……”
“不,我不跑,跑了就承认了罪过,便再也说不清了。”
“殿下,你还对那个华国女人心存爱恋吗?殿下,不能一错再错了!”
“并不是为了她。”风澈道:“从小您就教导我,为人要正直,要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要坚强面对所有的困难,绝不能像懦夫般逃避。”
“是,我是这般教导了你,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殿下您必须有命在!”方圣哲一挥衣袖,满是愤懑:“我竟不知他对你如此狠心,连一点父子之情都不顾,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要提他。”风澈避开目光,径直走到堆满柴草的角落,赌气坐下。
整齐脚步声传来,池玉抬头看去,一队士兵沿着海滩向小屋的方向行进,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云曦微扯倒身后。
“是羽林卫。”她解释到,捏了捏池玉的手让她别怕。
他们很快就站定在她们面前,领头的一个还算是礼貌,朝隐没在斗篷里的云曦微点头道:“羽林卫奉皇命例行搜查,还请夫人配合。”言罢,一挥手,其后小兵便要朝里冲去。
“慢着。”云曦微抬手拦住跑得最快的,慢慢解下披风,声音不容一丝违背:“本夫人同意了吗?”
领头的待看清她的面容后立刻抱拳行礼,其余的紧随而上,一时无人敢动半步。云曦微被池玉扶着,踱了两步,不慌不忙:“如此深夜,羽林卫大张旗鼓所为何事?”
“回夫人,是例行的搜查鬼伶罢了。”皇上不许向相府之人暴露三皇子失踪一事,唯有此番回答方是最好,领头的恭敬道:“事关重大,还请夫人配合,莫要为难小的们。”
云曦微停住,打量了眼那高大的年轻人,赞许道:“你们都是我弟弟既明亲手带出的精英,该是懂得身为羽林卫者的责任,他应该告诉了你们首先要保护的人是谁……”
“夫人,您不必拖延时间,请恕属下皇命在身,即便是云将军在此,他也会这么做的。”那人不卑不亢,众人陷入僵持。
“叮哐。”屋内传来瓦器破裂之声,那领头的顾不得云曦微的阻拦,带着属下往那小屋冲去,池玉一声尖叫,螳臂当车……
小屋的门从里被大力弹开,一道黑影上窜跳下,丞相追在后面,撸着袖管气急败坏,挥舞着手中的擀面杖骂骂咧咧。
“熊孩子我今日不抓到你我就不为一国之相!”他指着小鱼威胁道:“给我站住!”
“打死你大坏蛋!”小鱼弹出一颗石子,正中方圣哲的眉心。
他疾步攻上,左突右闪,可那小鱼像个泥鳅般穿梭在那些羽林卫的缝隙间,害得他们帮他顶了不少擀面杖的问候。
“你们不许动手,本相今日一定要亲手抓住他!”方圣哲干脆扔了外袍,紧追他不放,小小的庭院一时间被弄得鸡飞狗跳,石子乱飞,擀面杖乱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百年难遇的场面上,威严端庄连头发都不会乱一根的丞相大人如今和一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骂骂咧咧,仿佛那少年挖了他的祖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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