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现在咱就签字划押吧。”
杨秋荷冷冷开口,把早就拟好的文书取了出来摆放在刘拐子面前。
满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看男人干脆利落地落在纸上面的手印儿,叹了口气,垂头,有些不舍地拉着枝丫儿的手。“丫儿,娘,娘也舍不得你的,你,你这一去……”
让人惊奇的是,一直冷漠不语的枝丫儿,突然间甩开了满儿的手,转身,大步走到杨秋荷面前,抬头,紧盯着她,“大姐姐,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家的人了么?”
杨秋荷惊奇地看着这个说话利索的丫头,那一扫冷漠的大眼睛,此时,居然象幽沉的海水一样,令她居然生出看不透的感觉。再要细看,却发现小姑娘大眼睛流露出涩然。嗯,好象有点正常了呀。
“对,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家的丫头了。”
枝丫儿弯了下腰,口齿清楚的叫出一声,“枝丫儿见过东家。”
这么快就开始改口叫主人了。
在这叫声出口的瞬间,满儿的心,倏尔被揪紧。
却看见枝丫儿回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后,一丝嘲笑划过她大眼睛。
那小眼神儿,最终落在刘拐子身上时,更有着浓重的厌恶……
满儿惊恐地看着这个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女儿,不敢置信她有如此重大的转变。“你,你真的是我家枝丫儿?”
四周围观的人,更是惊奇的很。
要知道,二岁的枝丫儿,一直以来都几乎不说话的。
哪怕是说话,也都是简单的一个或者二个字。
其实,村里不少人都在暗处揣测,或许,枝丫儿是个哑巴也不一定。
就因为这样,刘拐子才很甘愿地把枝丫儿出卖掉。
然而,在经手了出卖她为丫头的事儿后,她居然说话清脆了,更是……有着了复杂的表情。这样的女儿,真的是她马满儿的女儿么?
枝丫儿黑黑的眼睛,又落到她身上。
被这小小人儿的眼睛紧盯着,不知为何,马满儿居然有种……不安。
再要招呼一声,枝丫儿却是紧跟着杨秋荷,“东家,我们走吧。”
“啊,好。”
杨秋荷也暗自心惊。
之前她一直在打量枝丫儿,可这孩子就是沉闷不语,一脸漠然垂头站在那儿。
从按下契书后,这孩子居然就跟变了一个样儿一样。
甚至于,她还有种错觉,似乎,这孩子很高兴?
高兴当自己家的丫头?
好荒唐的感觉。
在四周乡民们各种复杂的眼神中,杨秋荷带着这位新成员,跟着马大山一起往前面走。
这一路,异常的沉默。
“那啥,大山啊,我,我就是看着满儿凄惨的样子……”
走到半道,杨秋荷还是打破了这异常的沉默。
马大山回头,看了眼吃力跟着他们,却不叫苦的枝丫儿,眼神到也没责怪,只是拉过她手。“你这样啊……真不知道叫我说你什么才好。以后断不可因为心软,就把人一个劲儿地往家带。”
杨秋荷小心地看他,察觉他真没生气后,这才嘿嘿地笑出声来。
“那是肯定的啊,我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往家里带的。就是看着枝丫儿这么小小的人儿,却要去当那家童养媳,感觉也挺那啥的。”
“你啊,真让我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以后记住了,这种事儿,不能再发生。唉,但愿,我的预测是错误的吧。”
马大山抬头看看天上还没完全落下去的太阳,内心有深深的隐忧。
若是这天气一直干旱下去,村里肯定不止是马满儿一家人卖孩子的。
到时候,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卖孩子。
若杨秋荷一直这样心软,看着人受穷就买,她们家成啥了?
更重要的,这些买来的孩子,他们就真的养的家么?毕竟,都在一个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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