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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无行说:“澜澜,我十二岁之前,也是萧家的家奴。那时候你刚会走路,像团小奶蛋儿一样在相国府里歪歪扭扭地跑,我想要多看你一眼,管家就拿鞭子抽我,喊我快点去干活。”
萧景澜小声嘟囔:“难道你怪我害你挨鞭子,后来才总打我吗?”
戚无行说:“不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爱的东西,就会忍不住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奴隶们的孩子都枯瘦黝黑,我妹妹小时候也生的不好。我看见你,那么白那么嫩的一个小胖子,觉得好看极了。”
萧景澜趴在戚无行的背上不说话。
戚无行说:“澜澜,我十二岁从军,从此父母妹妹再难相见。西北苦寒,每日厮杀拼搏,谁都不会太在意身边的人,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次从战场归来的,还有几个人。直到我遇见你,我遇见你的时候,就好像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就是这个小傻瓜了,我绝对不能失去他。”
风沙呼啸着吹散了声音,萧景澜的耳朵贴在戚无行的背甲上,顺着骨骼和鲜血才能听清戚无行说了什么。
戚无行继续自言自语:“澜澜,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那么善良,那么干净,身上没有污泥,也没有血腥。我做错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我把你弄丢了,不敢再奢望你还能回来。可我到底……还是渴望着你能回来……”
萧景澜仍是沉默着不肯说话。
戚无行苦笑一声,不再胡言乱语,背着萧景澜进了城门。
高大的城墙挡住了大半的风沙,天地间忽然安静了许多。
萧景澜终于轻轻开口了:“你的包袱里,装了什么?”
戚无行老脸一红,竟有点不自在起来:“一点……泥土。”
萧景澜问:“你装泥土做什么?”
戚无行低声说:“崇吾郡全是沙子,养不出槐花。我就从长夜山取土来,每月去取一包,堆在你住过的那间小院里。我对自己说,等到我能在崇吾郡里种出槐花树,你就会出现了,坐在树上咬着白白的槐花对我笑。”
萧景澜小声咕哝:“我又不是魑魅魍魉,怎么还能飞到你的树上。”
戚无行眷恋地蹭着一缕发丝,那是萧景澜散落的发垂到了他脸颊上。
他低声说:“我只是给自己一个念想,澜澜,不这样想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萧景澜沉默着趴在戚无行背上,借着月光看向那株小小的树苗。
崇吾郡的水土不养草木,这株小树苗在风沙里摇摇欲坠,长的缓慢又可怜。
可却有一个人,夜夜望着这株弱不禁风的树苗,念着他,渡过漫长到看不见天日的时光。
鬼医实在忍不了了,轻咳一声:“你们两个先聊,给我找个屋睡一会儿,我这老骨头累的不行了。”
萧景澜手脚并用地从戚无行背上爬下来,拄着拐杖说:“前辈,我们睡东厢。”
戚无行说:“东厢只有一张小床,睡不开两个人。”
萧景澜脸颊泛红:“我可以睡在地上。”
戚无行看着萧景澜这副受惊猫儿似的模样,有些想笑,又有些酸楚。
澜澜到底是被他吓怕了,生怕他这个疯子夜里又生事端,才会这么紧张地撇清关系。
戚无行轻叹一声,说:“澜澜,你和前辈去主屋睡大床,我去东厢。一会儿我派人给你们送热水和吃食,好好歇着。”
鬼医一脸牙疼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老头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屋,我睡东厢,你们俩凑合凑合挤一被子算了。”
说着,鬼医拎着药箱手脚灵便地钻进了东厢,去自己的小床上躺下歇着去了。
留下戚无行和萧景澜在风沙中沉默无言地相对着。
半晌之后,戚无行苦笑着说:“我今夜去巡视城墙,不会打扰你歇息。但你至少……让我抱你进去吧。你腿脚不灵便,我可不敢把你自己扔在院子里。”
萧景澜拄着拐杖一声不吭地往房门的方向走。
军营里的地面凹凸不平,黑暗中全是石块和土坑。
萧景澜拄着拐杖没走两步,就差点在一个土坑里崴了脚。
戚无行手疾眼快地伸手把萧景澜抱在怀里,不顾萧景澜的小脾气,硬是把人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又没忍住轻轻抚过萧景澜的脸颊:“澜澜……”
这里是戚无行在崇吾郡中的住处,墙上挂着狼皮,身下是粗糙的被褥。
炉火葳蕤摇曳,床头挂着那条乌黑发亮的马鞭。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得让萧景澜忍不住发抖,下意识地避开了戚无行摸上来的手。
戚无行僵在那里,满脸惭愧和悔恨,沉默着慢慢收回手,转身向外走去:“我去巡视城墙,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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