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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牛上前敲门,院子内安安静静的,只有几只母鸡偶尔「咯咯」两声。
“娘,姥姥家好像没人?”孙大牛说。
麦穗仔细扒在门上听了听,“有人,我听到咳嗽声了,大牛哥继续敲。”
孙大牛只好继续敲门,好一阵子,那木屋的门开了,出来一个身上披着大棉衣的老太太,满头银发,勾腰驼背,眯着原本就睁不开的眼瞧着泥巴墙外那一大群人。
“谁啊……”老太太有气无力的问。
听着十多年没听过的声音,干娘瞬间热泪盈眶,声音哽咽的喊:“娘,是我,小翠,小翠回来了!”
老太太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重复,“小,小翠……真的是小翠回来了!?”
“是,娘,我回来了。”
老太太瞬间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跑过去把院子门打开,干娘一把扑进她怀里,抱着她哭道。
“娘,女儿不孝,这么久才回来看你……”
老太太也哭着,用干枯如瘦柴的手摸着干娘的后脑勺,“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干爹见母女俩哭成一团,心里也十分动容,但这院儿门口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岳母,咱们进屋说话吧。”
老太太抬起头来仔细辨认了一番,拉着干娘问:“这是志德?”
干娘吸吸鼻子,擦擦眼泪,“是,是志德,旁边两个是大牛二牛,这丫头是我干女儿,两个小的是这丫头的弟妹。”
“好、好啊,上次见大牛还被他爹抱在怀里,这十多年过去,居然长成这么大的小伙子了,二牛也这么壮。来,孩子,外头风大,快跟姥姥进来。”
老太太说着就放开干娘的手,去牵大牛二牛,干娘拉上麦穗,干爹领着麦粒麦谷,一群人进屋去说话。
老太太坐在最上方,干娘依偎在一旁帮她捶腿,看了一圈问:“娘,爹呢,爹怎么没出来?”
老太太久久沉默,然后叹了一口气,“你爹在山上,如今坟头草都一尺深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干娘直接跌在了地上,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娘,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太太看着地上痛哭起来的女儿,悲伤又无奈的说:“小翠啊,你离得太远了……送信的人说半道儿上信丢了,那时候你爹都已经下葬了……”
干娘听完,心里揪痛,止不住的嚎哭起来,“爹,是女儿不孝……竟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见她哭得如此惊天动地,怕她哭背过气去,老太太赶紧让孙猎户一起劝慰着,劝了好久干娘才止住哭,满脸憔悴神情恍惚的坐在一旁。
老太太只好同孙猎户说话。
干爹拿过买的一些补品,放在老太太旁的桌子上,“岳母,这是我们给您买的一些补品,吃了对身子好。”
老太太瞅了那些补品一眼,唉声叹气的说:“我如今这年岁,吃啥也不顶用了,你们有这份孝心我打心眼里高兴,你和小翠年纪也大了,留着自己吃吧。”
干爹温柔着语气坚持道:“是特意孝敬岳母的,望岳母留下。”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倒是个不错的,小翠遇到你也算是有幸。”
干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着一旁买的一些衣服鞋靴和女人用的脂粉钗环什么的,问老太太,“哥哥嫂子不在?”
“到城里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这正说着话,屋外的院子喧闹起来,一个女人大着嗓门高声道:“听说妹妹回来了?”
顿时门口的光线被掩,一个与干娘年纪差不多的女子提着起裙角进来。
这人穿着粉色的上衣,白色的襦裙,外面套了一件褂子,手上带着一个褪色的银镯子。
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还别着一朵海棠珠花,脸上略有些斑,皮肤粗糙但是能瞧得出来抹了香粉,就连嘴上都涂着唇脂,两只耳环因为走动在腮边晃来晃去。
这一进来,穿金戴银,装扮华丽,不仔细,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干娘擦干眼泪,打起精神笑着迎过去,“嫂嫂快先坐下,多年不见,嫂嫂还是这样好看。”
李凤仙笑道,拉着干娘一齐坐下,看着满满一大屋子的人说:“哟,除了妹夫,怎么都是些生面孔。”
干娘又一一介绍起来,“这是大牛,上次回家来还是个一两岁的娃娃,嫂嫂不认得自然。旁边那个是二牛,后头生的。”
李凤仙看着孙大牛孙二牛就夸:“这长得真壮实啊,一看就是干活儿的好手。妹妹真有福气,不像我,我家那小子愣是喜欢点什么文人雅客的东西,这不上一趟桑阳城,那小子跟城里王员外家的公子和李商贾家的公子一起约着泛舟游湖,吟诗作对,还说什么要考取功名。哎哟,真是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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