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的可以不管公孙家的灭门之仇吗?
“又想什么去了?”
他的嗓音近在耳畔,她猛地回神,抬头又差点亲上他的嘴,不禁恼火地揪住他的耳,“大人,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贴这么近!”这分明就是登徒子的行径,何时他竟如此下作了。
宇文恭愣了下,像是没料到她竟会揪他的耳朵,动作如此自然,一如往昔。
迎春也瞬间察觉自己放肆了,赶忙松开手,手却被他紧握住。
“大人……”迎春几乎要求饶了。
可不可以别老是若无其事地贴近她又牵她的手,她的心啊……快跳出胸口了。
“风浪大,牵着手才不会跌跤。”
迎春无言以对地看着风平浪静的江面,到底是哪来的风浪大?
算了,想牵就牵吧,不就是牵手罢了,不过是难为情了点。
一旁的水手走过,不解地多看了两眼,随即摇头晃脑离开。
两个男人脸红红地牵着手……真是国之将灭,必有妖孽啊!
行船半日,本该在船上随意吃点干粮裹腹,偏偏宇文恭坚持让游船在廉县先靠岸,硬是带着她去了家食堂。
食堂外观看起来久未修缮,但是菜色却是五花八门,尤其是——
“真是真人不露相,谁猜得出这破旧食堂的菜色竟如此美味。”迎春在吃了口酱烧肘子后,脱口赞美。
宇文恭笑眯眼,“可不是吗?”
“倒是你怎会知道这家食堂?”就她所知,宇文率领的水师操演都在浴佛河一带,是属于王朝南边,这跟西边这头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毕竟水师操演是不得妨碍漕运的。
“五年前公孙落河失踪时,我从浴佛河找到通江再找往卞江,碰巧进了这家食堂,就觉得味道不错。”宇文恭淡淡地解释着。
迎春直瞪着他,“大人,浴佛河与通江似乎差了一千里呢……”
这两条江河是在通阳城接上的,过了通阳城再往西走个五百里,才会接上卞江分支,到了业县才是真正南北向的卞江大运,那条卞江大运可是经过七个省哪……他为了冒牌公孙令,几乎跑遍整个王朝?
重点是,从流向来看,怎么可能会在浴佛河落水,却跑到通江,甚至是卞江找人?脑袋进水了是不是?!
“行船很快。”
“你不是知道她是冒牌吗?”明知道是冒牌货还找,分明是脑袋残了!
“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落水后又变成了原本的公孙?”他抱着一丝希望寻找,告诉自己肯定有机会,如果不这么想,他哪撑得过这些年。
迎春心底暖着,真是一片痴心,痴心得教她心都疼了。
根本毫无把握,他却能如此强撑着,如果现在她告诉他,她就是公孙令,他肯定会开心得上天吧?
她甚至可以想像他喜极而泣的模样,他肯定会哭得很丑又笑得很满足……她犹豫着挣扎着,却怎么也过不了心里的坎。
她从小就被教导要为了公孙家而活,顶着欺君之罪撑起公孙一族,如今公孙一族因皇帝而灭门,公孙家彻底绝嗣,这历经百年的世族高门消失,这仇如何能不报?
她太习惯为公孙家而活,就算公孙世族消失了,束缚她的东西依旧存在。
“又在想什么?”宇文恭吃着饭菜,状似随口问着。
“想着大人真是痴心。”她叹了气,告诉自己别再多想,眼前能与他多待一刻也是幸福,何苦老拿那些事烦扰自己?该分离时必定会分离,何不好好把握分离前的相处?
“痴心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比较擅于等待罢了。”他等着有一天她自个儿招认,等着有一天她想通了,哪儿也不去,只待在他身边。
迎春听着,只能无声叹气,想劝他别等,可依他的性子,他岂听得进去。
算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等待是没有盼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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