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震酌了口茶,解释:“阿鹭说,喝酒对孩子不好,让我这段戒酒。”
褚昉一愣:“你要当爹了?”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贺震忙摆手:“还没还没,就是打算要,阿鹭想早点生孩子,对这事上心,又是问大夫、又是看医书的,研究的透着呢。”
褚昉听罢,没有说话,只是又狠狠灌了几口酒。
“其实我倒没那么着急,就是阿鹭着急,我也没办法。”
话虽这样说,贺震脸上的笑容却满足的很,有滋有味地呷了一口茶,瞧着比酒都香。
褚昉半垂着眼皮睨他一眼,张张嘴,一个“滚”字咽了回去,仰头猛灌酒。
贺震只当他因为降职的事忿懑在心,借酒浇愁,并未阻他,只是说:“将军,其实做京兆尹也挺好,好像没那么忙,你和长姐也抓紧生个孩子呀。”
“贺子云!”
酒坛重重落在案上,褚昉目光沉下来,“孩子有什么好的?哭哭闹闹,等你真做了爹,有你后悔的时候!”
“将军,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想要个女儿,一定比你那外甥女还可爱,你忘了?”
之前南下平乱,果儿被亲生父亲扔到湖里,救上来之后病了好几天,很粘褚昉,就是在那时,褚昉与贺震闲聊说了这话。
贺震见褚昉喝酒不语,又道:“将军,你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叫长姐知道你不喜孩子,不然肯定要跟你闹。”
褚昉约贺震喝酒本意疏解烦闷,没料想他正在为当爹作准备,句句不离孩子,越听越烦,遂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自己一样喝!”
“我还是陪你坐会儿吧,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别让长姐担心。”
贺震仗义道。
褚昉唇角一勾,冷哼声中难免苦涩,陆鸢会担心他?
贺震既不走,褚昉也没再赶,但独酌实在没意思,喝完一坛,褚昉也不再喝了,辞了贺震回家去了。
贺震知他酒量,一坛远不到醉的地步,遂并未相送。
褚昉一路稳稳当当,一进兰颐院忽然身子晃了下。
“姑爷,你喝酒了?”
青棠狐疑地看着褚昉。
他面色无甚异样,仍旧是如圭如璋君子一个,却也有淡淡的酒气散过来,而他走路的模样,一会儿像头重脚轻,一会儿又稳健有力,让人摸不清他到底醉了没有。
褚昉“嗯”了声,算是回应青棠的话,见陆鸢迎出房门,忽觉头晕目眩,几要站不稳。
“喝酒了?”
陆鸢快步迎过来扶住他手臂,去探他神色。
褚昉微点头,力道适当地半撑着陆鸢进了房内。
“去熬些醒酒汤来。”
陆鸢吩咐罢,扶着褚昉站在桌案旁,问他:“还能站住么?”
褚昉微微晃了下身子,手撑着桌案,看上去颇为勉强的样子,却点点头。
陆鸢从未见他如此力不从心,一边为他宽下外袍,却时刻防着他不小心跌倒。
好不容易褪了外袍,把人安置去榻上,陆鸢想给他倒盏茶来,才起身,被他拽住了衣角。
“头疼,别走。”
那双惯来凌厉的眼睛,散去了平日的桀骜和游刃有余的沉稳泰然,只剩清澈的可以窥见的挽留。
陆鸢恍惚了下,一时以为眼前人是那个病榻上的少年,拽着她衣角说:“凌儿,还想听你讲故事。”
陆鸢喉咙有些紧,在榻边坐下,去给褚昉捏额头,问:“好些了么?”
褚昉眨了眨眼,唇角不易察觉地浅浅勾了下。
“除了头疼,还有其他不舒服么?”
陆鸢柔声问。
褚昉又眨眨眼,轻轻按了按自己心口。
“伤口疼还是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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