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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都不可能爬上那山的。绝对不行。
回到房间,我打开灯。帕奥里德还在窗台。
我坐到沙发上,先吃起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身上这件裤衩换下来。等会儿我就洗衣服了。”
他把小说本搁在桌子上,先喝了口酒,然后照旧把煎饼果子几口吞下肚子。其实多不多点糖和他现在的吃法并没多大联系。不过他在这里的坚持和不换裤衩在同一个高度。
“艾米莉亚,你真的打算这样?”他问我,“因为昨晚跟你抱怨了几句,就把我未来的女神写成这个名字吗?我反对,坚决抗议。”
我瞧着他,从容地说:“抗议无效。我得跟着大纲安排走,你知道的,可不能因为先生你不同意就突然篡改。虽然严格来说只是一部小说。”
“你认真的?还是说你还在抱怨我——我觉得很好啊,在一群乌鸦的保护下活了下来,所以艾雅为她取名布鸦,不是很贴合实际吗?”
“她可是要带领人类掀起反抗的主角啊,‘教母’艾雅的女儿——怎么能随心所欲用这个名字。”我说,不满地看着他。
“你为何要在意名字的由来,它不过是表达意思的一种形式。”
没错,这两年来,我渐渐沉迷上了写小说。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多多少少写一点。久而久之,这本根据史书和臆想诞生的小说就快要完结了。出乎预料的是,帕奥里德对它爱不释手。而且他也希望我能把它当成个人的藏品。
帕奥里德和我交换了他的作品。他目前的新书是《彩虹前传》,同样已经临近完稿了。我的确是在两个月前才得知他一直写的是这方面关于史前文明的书籍。
“除非你把死去的艾雅复活,不然我也不会改的。”丢下这句话后,我抱着要洗的衣服进卫生间。冬天得用蓝月亮多泡泡。不过得先上个厕所,顺便洗洗头、剪剪趾甲。
“先生,别忘了你的裤子。”关门前我喊道。
上午,我们基本都在房间里各自投入于小说当中。时而过问对方,证求下意见。不过和职业作家始终是不同的,他对简单的两句话都要考虑许久字词和用意是否得当。我在大致的方向下边想边写,把书上的史前历史和自己的遐想结合好,写完一章回看一两遍,添减些段落,改改错别字和不顺畅的地方就好了。
这已经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虽然只是写着打发时间,但先生并不认可这作法。
“用心做一件事是保证能得到相对收获的前提,也是令付出得到最大化价值的前提。”先生他曾这样说。时而的,他觉得我对于写作过于马虎随意。
我很反对,难免生气。只能说他比我更专注,但在某种程度上,我不比他用心少。就像我爬到山腰,他已爬到山顶,他怎能认为我没有尽全力呢。我跟他说,不能以自己为参照物来衡量他人。
同认为他人“因为没有努力所以活得狼狈”是一个道理。所有人艰辛追求的生命价值,对于整个生生不息的世界来说同样入不得眼吧?有太多太多人对于世界没有清楚、哪怕是丁点的认知。当我在旅行的途中亲眼见到那么多高山和荒野上竟然都生活着那么多可爱的同类的时候,我想的是,在不为人知的他们的一生中,又有多少让人难以想到的精彩故事。
所以我知道的。不亲自丈量到那个界限的距离,便一生被束缚在那个点里。不跳出自己认知里的圆心,就永远看不到广阔无垠的点外。但是,安慰地说,一切事物,只需要有一个闪光的地方,这就够了。我的小说里,有一个地方写得好,就代表多少能得到价值的肯定。我的人生里,有一个点在发光,那么我的诞生就证明了不是为了存在而存在。
帕奥里德先生当然懂这个道理。能否贯彻到每一件事上,却是所有人都不可能尽善尽美的现实。午饭过后,我们漫步到镇中的公园里。之后照常是要在图书馆度过下午。
我们坐在长椅上,望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水面。公园里人影稀稀,风却很大,身后的老树跟抖虱子般,撒下来一片片枯叶。帕奥里德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即便□□上都是落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再动摇过。
“先生,其实,你也有把其他人看成动物的时候吧?”
小湖对面,一个妇人正牵着小狗在草坪里方便。她叉腰站着,似乎颇有不耐,一直在东张西望地看有没有行人路过。不过,自然没有发现我们。
“不,艾米莉亚,怎么能把人和动物作比较呢。”他反应道。
“嗯,就是这个表情。可事实是,很多人都说众生平等,但一把这些陌生人比作动物,人们的第一反应就觉得这件事是错的,甚至不用判断,人注定和它们不同。同样下意识的还有他们骨子里的优越感。尽管,传统认知也有不可推卸的因素。”
“艾米莉亚,你的话不无偏激。一般情况,人就是人吧。”
“你看,就和在动物园里一样,你同样看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但你知道他们当然是活生生的生物。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假如不能和自己沟通、交流,像‘其它生物’那样隔着一个距离,那么把陌生人比作成千百种动物又有何不妥的呢?根本来说,我们也是由动物进化而来。”
“也许你应该喘口气。我知道你并不是在指责批判什么。”帕奥里德掸走身上的落叶。他点起一支烟来。“曾经,其他的生命于我而言,看到的就像是一具具可移动的幻灯片,每当某个人的身形落进我的眼里,仿佛他们就开始对我的大脑自动释放出他们迄今为止的生命历程。”
他问我知道这种比喻的吧?我接过抽了口,然后踩灭在地上。
“有时候是根据他们一言一行的推测,有时候也纯粹是我的直觉使然。只是,这种超脱世外的视角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现在我在意的反而是他们嘴角上遗留的是哪种食物的残骸,这明显比一味自找苦吃要让人好受多了。”
我不禁笑起他来。“所幸先生还没有超脱成神呢。你看我也是这样吗,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可笑又可悲的怪胎,孤独又迷茫的喜剧人生?”
帕奥里德转过脸来,不悦地盯着我。一时兴起说说罢了,竟然对我生起了气。我抱着双臂,耸耸肩说辞一番,他才让我保证不要再贬低自己和他。
“先生,我很好奇你的梦想。”
他靠回椅背上:“不是说过了吗?”
“不,以前只是不想多问。”我说。“这次我觉得你该说实话了。你的梦想如果真是那些——为世界作出贡献之类的,那么你就不是我眼里的先生了。”
“你说的很正确,但我说的也没有错。”他蓦然笑着,“梦想从来都不止一两个的,三四个里,也从来不会缺席改变他人和世界的那一个。不过,人最爱的果然还是最关乎于自己的那个。”
“我知道,没有谁真正愿意舍己为人。”我说。
“嗯,有得选择的话,所有人都有糖吃才是最好的。艾米莉亚,其实我的梦想很简单,在一处深山老林里,日出而出,日落而归。种种花,打打猎,和妻子儿女们烧柴做饭,晚上坐在篝火前促膝长谈——就这样了,完美得让人如梦如幻。”
“如果是先生你的话,明明很容易可以做到的。”
他瞧了我一眼,不由地慢慢抬头望向天。“艾米莉亚,就像我刚才说的,所有人都有糖吃当然是最好的。没出航的人向往乘风破浪,而海上的船都想回到港湾——这就是人生了。没有了灯塔,彼岸就是那第二个家。一开始若知道是条不归路,没人愿意出发的吧,就算一起海枯石烂。”
“你的话总让人无法反驳。”我笑笑,“可这次我想证明你错了。”
“我便等着你给我指引一条回家的路。”先生站起来,伸出大大的懒腰:“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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