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春路过身形紧绷的二人时,脚步顿了一下,扫了二人一眼,摸出一块碎银扔入一人怀中,这就是他的入城费了。
直到蹄声渐远,几不可闻,二人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还未消散的惊骇。
他怎会来到此处?这阎罗所至,一向血流成河啊,难道……
牛大春没关心那两个守门卒如何恐慌,牵马慢步而行,打量着这座萧条的小城。
街道上看不到几个人,偶有百姓自他身旁路过,也是打量了一眼,便快速离去,没有人在街上停留,采买交谈也是行色匆匆。
没有大声叫卖,没有阔论高谈,就连街头撩闲也没有,只有沉默,以及风中隐约的压抑哭声。
兵荒马乱么,不奇怪……
牛大春口中嘟囔了一句,伸手捏住一片风中飘来的粗糙纸钱,看了一眼,这玩意现在应该花不出去,随手扔掉。
从城头上那杆刚变换没多久的燕字旗可以看出,这小破城应该被安禄山麾下的军队拿下过,估计也就搜刮了一波粮草,不值得分兵驻守,也就干脆地撤了。
那么,这群丘八去了哪儿呢?
牛大春准备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打听下情报,至于去哪儿打听?当然是酒肆饭馆了。
纵是在这萧条的小城,多为江湖人聚集的饭馆也是很好找的,高高挑起的幌子上,一个大大的酒字下,便是他要找的去处。
馆子里人不多,很符合这小破城的气质,十几个劲装短打的江湖人有男有女,三三两两地分坐几桌,刀剑棍棒就放在手边,一边吃喝,一边低声交谈,不时扫视一眼周围人物。
牛大春轻敲了两下柜台,点了些吃食酒水,顺便让店家给自己的马匹好生整些精料马草,这才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牛大春在馆子里坐下才没多久,立马就被人认出来了,毕竟这身材、这相貌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在江湖传闻中,这厮虽被称为凶名赫赫的左道巨魁,却也很得人敬重。
因此,有人直接便替他会了钞,远远举杯一饮而尽,但没有凑过来尬聊的意思,牛大春点点头,表示这个面子他给了。
江湖上混,人要大路,要能花钱会花钱敢花钱,尤其是要给人面子。
这不是武功高强就可以完全不给人面子的,牛大春也曾经被人不给面子过,晓得其中的滋味,所以只要这对方不奇葩吧,一般人的面子他都会给。
再说人家请吃饭啊,多好的事情——这么点面子是不会请他出手助拳惹事的,人家也晓得这是人际往来的小恩小惠。
这就比较有排面了,姑且也算是一种江湖声望。
而江湖声望这个东西,有时候和当事人的关系并不大,就像人民币本身没有价值,而我们之所以想要人民币,是因为别人也想要。
虽然我没有接受过牛大春半分恩情,但只要别人都敬重推崇牛大春,那牛大春便成了江湖上的社交货币,那我就会尽可能地跟牛大春发生关系,持有更多的牛币。
瞧,这套路是不是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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