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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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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蒂诺微笑,把手里的衣服往康拉德那边递了递:“我的确只穿西装,这是给你买的。这里有试衣间,你可以穿上看看。”

康拉德有些尴尬,这才感到方才举动的不妥。不知从哪个具体的节点开始,他就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瓦伦蒂诺的馈赠了。或者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此感到心安过。

瓦伦蒂诺当然看出了他的尴尬,他事先就准备好了说辞:“这段时间我住在你家里,也没交租金,这就当是我的租金了。”

康拉德的眼神松动了,但仍然没有伸手,瓦伦蒂诺只好继续说:“或者你就当是从我这里借的吧,等到了柏林找到工作了再慢慢还给我。”

康拉德想了想,露出一个笑容,接过了手。考虑到这是他欠下的,他转头试图和老板娘讲价,老板娘都把钱收好了,当然不可能还一部分回来,但最后多送了他配套的白袜子和能翻出来的最后一个领结——粉色的。

康拉德也没有因此不快,他满意地拿着这套衣服去了试衣间,再出来时已经焕然一新,是个纯正的巴伐利亚小子了。他年纪本就不大,穿上这身衣服又小了几岁,像个实科中学的高年级学生。*3领口的粉色领结也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他的气质变得更加柔和。他就像一块白板,可以容忍任何色彩在其上涂抹叠加。

瓦伦蒂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康拉德没有觉得不自在,他说:“你也可以买一套作纪念呀,晚上我们一起穿着去喝酒,无论几个酒杯都有挂的地方啦!”

瓦伦蒂诺笑着摇头。康拉德又劝了几句,一方面是因为纪念意义和酒杯,另一方面,他也说不清——他心里生出了那么一点想法,想和瓦伦蒂诺穿着同样式的衣服走在街上,但他没有说出来。瓦伦蒂诺还是拒绝了,康拉德也没有再勉强他。

他们再往前走了一点距离,就听到人说费尔德基希的歌舞团来了,于是又沿原路折返,赶着回去看歌舞团精心排演的卡巴莱。

又窄又长的砖瓦老街上人潮拥挤,街两旁的店主将窗户推到最大,从漂亮的小屋窗口中探出脑袋叫卖着,远处是教堂高耸的尖顶与棉絮一般四处游荡的云朵。

康拉德嫌瓦伦蒂诺走得不够快,又怕和他走散,便拉着他的手大步前进。瓦伦蒂诺起先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做过。除了在巴黎参加的几次游行,他也未曾接触过这般密度的人群,但他还是任着康拉德拽着他走了。

各种热闹的节庆活动使时光流逝变得不易令人察觉,很快便到了太阳西沉之时。玫瑰色的晚霞穿过云间,落在童话一般的小镇上,清凉的晚风拂过人们洋溢着欢愉的面颊。

等天色再暗一些,便有人发现,雷格尼茨河的水面上闪着点点光亮,原来是岸边的彩色灯链亮了。

康拉德跑去河边,惊奇地看着那一长串灯链:“我从未在班贝格见过这样的灯串……”

瓦伦蒂诺跟着他:“嗯,这倒是有些像意大利的夜晚了。”

他们沿着河岸走到啤酒帐篷,狂欢宴已经开始了。不用人指引,康拉德就扑到了放熏酒的桌子边喝了起来,瓦伦蒂诺心里想着小酒鬼,但还是走过去陪他喝酒。康拉德把喝完的酒杯挂在腰间,倒显出了腰线。他们没有喝到太晚,大约九点的时候,他们为了看街上的烟花,便离开了啤酒帐篷。

烟花炸开的火焰冲出,几乎要到达天穹,整座小镇都被这温暖的光亮映着。等烟花秀结束了,人群三三两两散去,他们也准备回家了。

街道重归黑暗沉寂,瓦伦蒂诺看不清康拉德领结的颜色了。他带着笑意说:“我以前不相信一句话,现在却觉得也许是对的了:我生活的世界,是众多可能世界中最好的一个。”*4

康拉德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一时没有回答他。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漫步于月光笼罩的街道上,过了一会儿,瓦伦蒂诺才听到康拉德微微发颤的声音:“这是……最好的世界?”

*1桑德克尔瓦节(Sandkerwa)是班贝格当地的传统节日,没有找到中文译名,所以我音译啦。它在标准德语里是Sandkirchweih,直译是沙街教堂落成仪式,其实今天已经和啤酒节差不多了……

我写这段的时候主要参考了节日官网BambergerSandkerwa上的pdf,上面有具体年份节庆的记载。不过我做了一些改编,实际上1968年的Sandkerwa节上的渔夫竞赛被取消了,这个项目由从奥地利费尔德基希请来的歌舞团表演代替。

pdf地址:https:sandkerwa.dewp-contentuploads201905sk_50_1961_1970.pdf

*2介绍下巴伐利亚传统服饰(大家可以搜图辣眼),女性穿的长裙叫Dirndl,也就是莉娜身上的那种。样式很好看,但有红配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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