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岫拿出舆图看了一下,指着上面一条路线,说道:“走这里,能很快赶到最近的驿站,我要书信一封回进奏院。”
“正好,我也要书信一封回去。”赵浮岚跟着说。
为了赶在天黑前抵达驿站,三人一路狂奔,而这一路上,他们看到好几批流民正离开台州,好在越往官道走,暴露荒野的尸体变少,期间还有官府的人来对这些尸体进行处理,也算亡羊补牢。
哗啦啦——
可刚一来到驿站门外,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让三人同时皱眉。
“雨天会加速疫情扩散。”赵浮岚说道。
韩远岫催促,“先进去,别淋雨。”
他率先跳下马车,又把赵浮岚扶下马,再揽着她快步走进驿站。
赵浮岚有些别扭,推了推他,“我戴着帷帽呢,淋不到,你不如去把鲁大护好。”
“我不用!”鲁大忙道。
而后,他三两步冲进了驿馆。
“瞧你把鲁大吓的。”韩远岫促狭道。
赵浮岚抬起手肘撞了撞他,但没有挣脱开他的环拥。
其实这一路上,韩远岫都在小心护着她,见她驾骈马笨手笨脚,便让她去骑自己的马,歇息或用膳也是先问过她后才决定。
人心是肉长的,长期捂着,又怎会不热。
虽然韩远岫卑鄙无耻又阴险,但确实是个好人!
赵浮岚往他怀中靠了靠,微微扬起了唇角……
“韩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当驿馆的小吏看到韩远岫的鱼袋后,顿觉来了尊大佛,不敢有丝毫怠慢,吃住都是提供最好的。
尤其当韩远岫向他们询问当地疫疠的散布情况时,他们全都如实作答,不敢扯谎,故而让韩远岫三人得知了更多实情。
原来,在周荀写信告诉赵浮岚这边的疫疠隐患时,当地官府也已察觉,然后暗中调查确认,并及时进行了集中隔离。
但奇怪的是,来到五月初,疫疠似乎悄然散去,被隔离的病患也相继康复,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要劳作要干活,不愿继续待下去,便闹着要离开。
官府迫于压力,便放他们走了。
不想在不久后,出现了一次飓风(注:台风),风淫肆虐,洪涝成灾,待风过水退,疫疠隐患再次出现,而这一次,蔓延得极快,即便官府把之前拆除的疠所重新建起,再次集中隔离,可还是没能赶上疫疠扩散的速度。
更可怕的是,在疠所接受隔离治疗的患者陆续死亡,送进来的新患又源源不断,官府慌了手脚,一边增加疠所,一边向朝廷奏报求助。
“韩大人到来的前几日,那天台县上空冒出的黑烟浓密不散,遮天蔽日,正是官府在集中焚烧患病死者的遗体,以免疫情进一步恶化。”
“这两日,上空的黑烟总算散开了,可今夜这场大雨过后,又不知明日会如何。”
说完,小吏就唉声叹气,“求医问药不行,只能求巫问卜,建蘸设坛,日日祈禳。”
“胡说!”
赵浮岚当即驳斥他的说法,“正是许多百姓秉持着‘信巫不信医’的错误观念,才导致疫情扩散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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