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离家后,她确实想去象姑馆发泄一番,但临到大门前,望着那几名涂脂抹粉的小倌儿在门口迎来送往,她忽觉厌倦,遂让车夫调转马头,去城郊找了间客栈住下,想清净几日。
可才住了没两日,她又对周遭的鸡犬桑麻感到烦躁,还是向往城里的软红十丈,以及粉郎的精瘦胸膛。
“我终究已堕落!”
她凝视着镜中自己,依然是林下风范的气度,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在这副高贵皮囊下,隐藏着放荡不安的灵魂。
前有外祖父离世,后有夫家堂叔陨落,悬在头顶的警钟彻底没了,再面对从未爱过的夫君时,她感到身心俱疲。
她不想再为了国公府的荣耀而束缚自己,更不会勉强自己为了所谓的自尊心和面子去跟不爱的男子生儿育女。
于是,她试着走进了象姑馆,便再也没能走出来……
可现下,象姑馆也让她厌弃了,活着好没意思!
要是那个人还在世,兴许,能有些盼头,即使只是远远地望着,也好过在不同的相似面孔下强颜欢笑。
“轩芝……”
一想到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最终又死于自己之手的男人,林斐然再也坐不住,旋即带着莲儿直奔司文的墓前,与其隔着阴阳把酒倾诉。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喜欢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为何你偏偏选了那个只懂舞刀弄棒的赵幼兰?为什么?”
“只因…她是郡主?”
跪在司文的墓前,林斐然彻底释放心魔,想法愈发偏激。
“可我是功臣之后呀!她不过是徒有虚名,投胎得好。”
“哈哈哈…原来你也是个贪慕权势之人!”
“若是我也出生在宗室,你一定会选我,对不对?”
“一定会!”
她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一会儿哭一会笑,令一旁的莲儿担忧心疼。
“娘子,你已跪了许久,快起来吧,我们回去。”
见她已有醉意,莲儿赶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不要回去!我要…轩芝…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再次痛哭流涕。
莲儿无奈,只好哄道:“那我们一起去找他。”
“好!”
林斐然腾地站起,踉踉跄跄朝马车行去。
莲儿再次把她扶住,一路诱哄,总算把她安抚下来,而她也在回城的马车上靠在莲儿的怀中睡着。
“回府吗?还是…去林府?”
眼见着马车驶向闹市,莲儿如坐针毡,不知该去往哪里。
“唔……”
就在这时,林斐然醒了,“好闷,快把窗户打开。”
她扯了扯衣襟,莲儿急忙推开窗户,让她来窗边透气。
“呼…还是城里好呀!红飞翠舞,翩翩少年多如毛……”
她的目光在年轻男子的身上流连不止,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司文一般。
“去‘盐帮小馆’。”
蓦地,她让车夫改弦易辙。
“那里不是小报探子的聚集地吗?”莲儿讶然。
林斐然的视线仍旧在那些俊逸少年郎之间来回穿梭,黯淡的眸光渐渐恢复神采,“就是去找小报探子,让他们向京中所有小报发出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莲儿疑惑问。
林斐然扬唇,“替我招募‘入幕裙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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