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捏住手中的字条,沉着脸快步往自己院的方向走了许久,这才寻了处靠宫灯的地儿,小心将手心摊开。
那字条子被她捏着发皱,上头的字迹却依旧铁画银钩。
尹南安歪着脑袋一扫,随即收紧捏拳,一股无名羞意如邪火般从后背上窜至头顶,她咬紧后槽牙,深吸一口气,心中大骂:狗男人!
那字条上意思说,萧二公子不日便归,红果寄相思,一啖如一思,莫贪嘴!
尹南安转身瞧一眼早已瞧不见屋顶的登云堂,强压住自己再回去讨要几颗的冲动。她负气跺脚:鬼才想你!若不是没信心,如何耍这种小伎俩?
不日便归?那她得好好讨要说法!
一日后,仆从们早早就忙碌开。
“这两件都不错,衬得你皮子细嫩,似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尹南安拉了拉衣橱里两套橘粉搭玉色襟子的衣裳,巧笑打趣萧芷。
萧芷眉眼一挑,佯意怒嗔,道:“今儿是父亲宴请战场旧友,又不是替我相看人家,我如何要那般隆重?”
尹南安拉着人坐到妆台前,“对侯爷而言是那般,于你而言,便是另说!”
萧芷拗不过她,只得抬眼瞧一眼身侧的丫头,小丫头识趣去将两件衣裳取下。
尹南安垂下眉眼,她自然瞧出萧芷今日的不安。
她伸手去理萧芷的鬓发,却被萧芷一下子反握住手,手上的力道不小,尹南安明显一愣。
“南安。”萧芷抬眼,眼中已蓄了泪水,“我有一事相求。”
尹南安抚上她的手背,关切道:“怎么了?”
萧芷深吸一口气,“若是日后,你嫁入侯府,能否烦你,替我照顾母亲同妹妹?”
尹南安瞧出她眼中死灰般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怔愣,“放心,若是她们留在侯府,自不在话下。”
萧芷鼻头一红。她的婚事便如隐在迷雾中的巨兽,在未见全貌时,总让人生出可以一战的勇气。可有一日风云散去,才知晓自己渺小如斯。
在母亲同意给妹妹寻师父后,她有那么一瞬觉得万事可期。于是她旁敲侧击,希望妹妹日后能同自己一道去往夫家。
这样的提议,出于姨娘日渐离不开的药方,亦是妹妹大了,得有人护她一世。
她提得隐晦,也备了万全的说辞,即便父母不同意,她也备了退路。
可那一日,侯爷还是大发雷霆!
他吼她胡闹,他气得摔了桌案上的茶碗,他说萧家又不是养不起她们母女二人!
萧芷点头,泪水不争气地滑落面颊。她甚至都未开始努力周旋,一切就匆匆画上句号。
尹南安慌忙拿帕子去擦,小声安抚道:“你今日这般好看,再给眼睛哭红了,我两人一道出去,旁人定觉得是我嫉妒心起弄哭你了!”
她半眯着眼替萧芷补好唇脂,见她情绪好些了,伸手要来点自己,才又道:“总归今日不是出嫁,万事皆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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