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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说话的艺术确然重要,这一句话,他可以说不愿意、不喜欢、不敢、不希望……可供选择的字眼那么多,他偏偏挑一个最含柔情与无奈的“不舍得”。好似林戚真的就不舍得叫他看了,再肉麻兮兮地叹“心疼死了”一般。
“你不看我会好过很多。”林戚坐前些,跟随他的视线,一并看着鱼缸里四处游移的锦鲤。心想,有时他很感谢贺兰的细心照顾,大到无视林安谧的邮件,小到办公室都要映衬自己年少的喜好,放一个养着锦鲤的茶几鱼缸。
林戚说:“毕竟谁不想自己在男朋友面前是完美无缺的?你看,活泼开朗的要装作恬静温柔,粗心大意的要装作体贴入微,小肚鸡肠的要装作宽容大度。浑身尘埃的……自然就想装得干干净净。”
贺兰在他话语里转过头,林戚怕他目光,快一步地胡乱抢话道:“所以我情有可原,我罪不至死。”
“你哪里来的罪呢?”贺兰简直要被他揽责的气场折服,又说:“就是尘埃又从哪里来?”林戚沉默不语,他忍不住去攥他手腕,那手不出所料地紧紧握着。林戚握拳不似常人,他是用五指扎进掌心,这种姿势难受又别扭,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接受所谓“矫正治疗”时又一种带到现在的坏习惯。积习难改,但贺兰会不厌其烦地陪他改。
“情有所原确实情有所原,但谁也没资格给你判死刑。林戚,天底下还没有哪个无辜受害者是硬要说自己有罪的,你没有错,更不脏,你在哪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贺兰慢慢抚过他布满月牙型红痕的掌心,字句坚定。
林戚觉得自己出生就为了等他这一句话似的,心在胸腔里跳动着,鲜活又滚烫。
贺兰又轻声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去替你受了那些‘治疗’,要说有病,病毒也在我这。我作的孽,凭什么让你遭罪。”
“……”林戚轻轻一笑:“你疯了不成?是我先追的你,这都忘了。”
他却说:“没有忘,我最近在后悔这件事。”
林戚便没有话答。贺兰倾身拥住噎住的人,他总在想,要是十九岁的时候他及时发现不对劲,即使他力量低微,无能为力,不能解救林戚,但多少给他一点安慰,也比他孤身闯深渊要好一些吧。
所以他总觉得自己欠林戚千千万万个拥抱。
林戚搭着他的肩膀,问道:“你现在还委屈巴巴吗?”
他语气里有些善意之外的调侃,贺兰对自己曾经的“委屈”早就悔之晚矣,被林戚一语击中要害,温情与怜惜齐齐收起,垂头看着重新张牙舞爪起来的林戚。
一看便发现他注视自己的双眸,如此纯澈透亮,似一波偏僻角落处的幽深碧潭,被慈悲的阳光忽然眷顾,于是涟漪虽缓,脉脉柔波,却依旧悠悠荡开。
直到这时候,贺兰才确信无疑,林戚是真的不想再被过去拘住灵魂――为了他。
作者有话说:
欢迎评论!
第28章
林戚最后一次见到林一帆和林安谧,缘自一个人为的巧合。每年凛冬将至的时节,他会去一趟青州慈善基金会,办公室的地点买在一条几乎尽是机构信用所的街上,一路走过去,检察院、法院、公安局都在,有人调侃道这条路乃“青州区犯罪分子尽善尽美一条龙服务天堂”。
林戚照例在办公室里蹉跎许久,听负责人介绍最近的情况,不知不觉说到那个每年都要捐一大笔款的匿名好心人,便笑着说:“那位朋友上个月又汇款过来了,还是一样的数目。”
“人傻钱多,有什么办法。”林戚抱着手肘骂道。
负责人诧异地看着他,心想往常林戚应该附和,可不会说对抱有善心的人这样的话,但那句轻骂倒不全然是责怪,倒像含着隐秘的炫耀与骄傲……
这几天恰好立冬,处在北国的青州先天下之冷而冷,外头好似飘着看不见的霜花。林戚穿上大衣,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才坠进瑟瑟的寒风中,手机铃声就不知趣地铃铃作响。他不得已接着电话,捂热的手指刹那就被户外的凉气侵袭变冷。
“嗨?林戚!”打来电话的是王敞,声音热情,想必他每日在讲台上的时候也如此开朗积极。林戚一边走路一边应他,王敞便问:“咱们班要办十年同学聚会了,你去不去?”
“有什么好去的――”林戚漫不经心地说着,忽然发现远处检察院的门口,有一男一女两个面貌颇为熟悉的人在拉拉扯扯。他迟疑地停住脚步,在想是否要绕行,又觉得何必躲躲藏藏,他又没有欠他们什么,于是继续信步前行。
“呀!多年未见的同学见见面也好,以后哪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照顾的不是更好开口啊。你可别说没空,班长特地选的大周末,听说越清都去,你跟他不是好朋友嘛,做个伴。”王敞立即发挥人民教师的长处,循循善诱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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