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感谢订阅!
薛霁真过完生日后,天气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滴绿》剧组再次大转移。
除了“梅花岭”,更西南方向还有一座拔地而起、实打实用人民币堆出来的仿古园林,地方很偏,偏到后勤出门采买都需要结伴而行,以免走丢,方圆20公里内只有小镇里的一家假装加盟的奶茶店。剧组没来之前,客流和流水一般般,自打剧组来了,每天都是用车拉的超大单,老板不得不发动全家一起切水果摇奶茶。
没得选的情况下,剧组上上下下也不挑了,大家有什么喝什么,剩什么拿什么。
只有薛霁真不能喝,他要保持一个很瘦削的状态。
用沙驰的话说:要相对消瘦,但不能脱相。要让人一眼看出他颠沛流离、历经苦难,又要保留疯癫状态下昙花一现的惊艳,不能粗糙的像个流浪汉。
这样的病态角色,薛霁真之前也演过。
比如《乌夜啼》前期中期的凌夙。
但精神紧绷导致的脆弱和桑恪需要的感觉又截然不同,桑恪更需要表现出“人在走,魂在飘”的游离感,他更像是一半脱离人间,只待夙愿达成就能心满意足彻底离开的魂魄态。这种状态,《滴绿》原著描写得如鬼似魂,出版插画也只是画得差强人意,想要演绎出来,薛霁真还得下点功夫。
那怜也会打趣他:“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重逢之后凤绣看到桑恪不敢认。”
过了二十年,大家都变了,只有他不变。
在这个动乱不堪、人人自危的年代,桑恪一个疯疯癫癫、病骨嶙峋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不会真的像那些人说的,请神请多了,魂被收了吧?
他幽幽望着自己的时候,仿佛能一眼看穿内心。
没有人能心平气和地离开桑恪的注视。
凤绣每每与他对视,都会不自觉的出现心虚、愧疚、怀念、不舍、怨恨,种种复杂的情绪,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从骨头缝里溢出来的又惧又爱的感觉,有时候真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对戏过程中很自然的就感染上了那种氛围。
到了这时,片场很多人都怕桑恪。
或者说,害怕薛霁真也是一样的。
薛霁真本人偶尔也会茫然。
他收工之后问沙驰:“你觉得我演得对吗?”
如果下班早,沙驰会给自己来上一杯。
他也给薛霁真倒酒,但对方酒量摆在那儿,所以那一杯最后还是沙驰自己喝了。
这个自打老友故去后也粗糙苍老了不少的男人很肯定地告诉他:“每个人看《滴绿》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关于这一点,沙驰和其他主创也有争议的地方。但最后,他们还是达成了改编上的统一。
“重逢后这一段的确有很大争议。读者可能不理解为什么桑恪还喜欢凤绣,她背叛了他们的约定,又经历了一段糟糕的婚姻,甚至在‘清算’后有着最不堪的成分,过去再美好的一个人,如今也显得千疮百孔了,这是既让人怜惜、又让人无从下手的形象,就像一朵被踩烂的花,失去了让人欣赏的价值。”
“桑恪仍然像捧着一颗宝珠那样珍惜她,明明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么?”
薛霁真不是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描述。
他想象自己是桑恪,也听不得对凤绣过于刺痛、刻薄的评价,又或者是贬低。
“不是的。”
他望向沙驰,肯定地反驳,“当你无法履行责任的时候,爱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执念。对桑恪而言,他重新爬出黑暗的意义就是与凤绣再次相见,只要那是凤绣。枯萎的海棠,难道就不是海棠了吗?”
*
《滴绿》拍摄拍到最热的时候,薛霁真的状态不太好。
事实上,后期的戏份大家都进行得很痛苦。
不止是体力上的极度消耗,情绪的透支才是让人反复感觉到煎熬的根源:所有人都深陷在那个时代的氛围之中,清醒的疯魔,然后日复一日在痛苦中摸索,试图找到一点希望。
那怜一度撑不下去,凤绣后期太苦了。
只有脱离镜头,她的状态才会渐渐回缓。
拍摄任务进行到尾声时,有天那怜按捺不住兴奋和薛霁真说:“你知道吗,她说要来看我。”
后者直接仰躺在草地上,风吹起他额前长长不少的头发,天上有几朵很大很大的云飘过来,像不加任何色素的纯白棉花糖,刚刚塞进嘴里就化了。
可惜镇上没得买……
“哦,她来的话,记得多带点儿零食。”
那怜瞪了他一眼,捧着自己化着疤痕妆的脸,有些陶醉、迷炫的说:“周琳想来,可我让她别来,这里蚊虫太多了,紫外线也强。而且我现在的样子挺狼狈的,情绪也不好,来的话我怕说话人让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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