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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丈夫周正又能干,小孩乖巧又好学,一家人其乐融融,真叫我羡慕。”
宁军霞略感尴尬:“你误会了,他不是我丈夫。”
看护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俩口子。太不好意思了。”
宁军霞转移话题:“你的丈夫和小孩呢?其实你今晚也可以让他们来医院和你一起过年。”
看护指着病床上躺着的老先生:“他就是我老伴。”
“原来如此,”宁军霞也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
“以为我是看护或者子女?”女人笑,“我看起来确实和我老伴儿不像是夫妻,反倒像我老伴儿的晚辈对不对?没关系,很多人误会过。”
宁军霞和她挺投缘,不觉多聊了会儿,得知她和老先生是在老先生的前妻去世后认识的,相处不久决定结婚,但遭到老先生子女的强烈反对。十多年过去了,她仍旧没有得到认可和接受,不过她和老先生还是生活在了一起,代价是老先生和子女断绝关系,连如今老先生中风卧病在床,也没有一个孩子关心过。
大抵压在心里太久无处发泄,讲到最后女人没忍住落了泪,问宁军霞,她是不是太自私,所以害得老先生无子送终。
宁军霞安慰她好一会儿,她的情绪缓过来:“见笑了,大过节的和你讲这些事,破坏你的心情。”
宁军霞自然没被打扰,反而和她互留联系方式,交下朋友。
同是不容易的女人。
九点多钟,瞿正民送宁军霞、章遇宁和雎雎回家。
章遇宁带着雎雎先上楼。
瞿正民帮宁军霞将用过的保温盒、餐具统统拎进店里。
见宁军霞又把围裙系上要洗碗,瞿正民劝她现在应该去和章遇宁、雎雎一起坐着看春节联欢晚会。
宁军霞笑笑:“我没有把脏碗筷留到第二天的习惯。没关系,就一点,不耽误时间,很快能好。”
瞿正民脱下他的外套,也走来洗碗池前,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古铜色的皮肤。
宁军霞阻了他:“不用你帮忙。你快回医院陪宣仔。”
“不差这会儿。那个臭小子一旦做起题来,连撒尿都会忘记。”瞿正民拿这当瞿闻宣的糗事抖落,眼角压出岁月沉淀的褶皱,带着糙茧的双手伸洗碗池的泡沫水里,随着擦盘子的动作,线条分明的小臂上青筋隐隐浮现,“再说,这些餐具我们爷俩也有份。”
瞿闻宣受伤以来,每回瞿正民从宁军霞这里拿走的保温盒,每一次都洗干净再还回来。
宁军霞便随他去,另外去过块洗碗布,正要伸手进洗碗池里,反而遭到瞿正民的阻拦:“你别动,上一旁去。”
瞿正民用他的身体轻轻推开宁军霞:“年夜饭不能白吃,碗筷我解决。”他注视宁军霞那双粗糙的手:“我之前提醒过你洗碗要戴手套,你又忘记了。”
“忙起来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宁军霞捏捏五根手指,“而且已经不是年轻小姑娘了,注意这些做什么?”
说完宁军霞依旧要从瞿正民手里拿过刚洗完的盘子,打算做第二次冲洗。
瞿正民却没松开盘子:“军霞。”
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一如久远的青葱时光里,同样的平常称呼,从他的唇齿间出来总是特别不一样,而她并道不明究竟不一样在哪儿。区别在于,十多年前她听着欢喜,十多年后的当下,她听着酸楚。
宁军霞定于原地,静默地和他四目相对。
顷刻,瞿正民说:“让我照顾你和小宁吧。”
—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寒假,在厚重的考卷中转瞬结束。
而高三年级的开学时间,又比高一和高二年级提早一个星期。
上课的第一天虞晓羽哈欠连连,仇人似的狠戳日历:“怎么会这么短?同样是七天,补课的时候明明那么那么漫长,放假的时候眼睛一闭再一睁,竟然就过去了?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一定是!阿宁,快,你快帮忙打醒我!”
章遇宁伸手将刚发下来的上学期期末理综考卷往虞晓羽的脑门轻轻一拍:“你的。”
虞晓羽早对过答案,多少分心中有数,不敢直面惨淡的数字,哭丧着脸迅速塞进桌肚里眼不见为净,然后瞥见章遇宁的考卷,惊呆了:“阿宁你是人吗?怎么会考出289分?!”
她的惊声尖叫瞬间吸引班上大半的同学前来围观。
理综289,不仅是这次清荣一中的最高分,也是全省最高分。老师们同样出乎意料,章遇宁在当天上午刚刚经历过恶性|事件的情况下,当天下午还能稳定输出。
出乎意料之余,则是更为浓重的惋惜:章遇宁的语文成绩128,数学成绩150,如果英语没有缺考,按照这次难易程度和她以往的水平来估算,她的总分完全有望竞争全省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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