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一根冰冷的手指在我的眉尖轻轻点了点,然后顺着眼角滑到了脸颊上,“还有其他的副作用吗?”
“暂时还不能肯定。”男人的声音低声汇报:“神经毒性方面的测试数据还要几个小时之后才能出来。我不明白的是,严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她离开?”
“我也想不明白。让他们继续盯着。”
“好的,”先前的男人犹豫了片刻又问:“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曝光给新闻界?”
我大吃一惊。
“不要。”男人果断地制止了他,声音里隐含怒意,“你是白痴吗?曝光他们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如果有人顺藤摸瓜查起来,很容易会牵扯到我们身上来的。”
“抱歉。是我说错话。”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诚惶诚恐,“那……这位小姐?”
“等她醒来你好好套套她的话。我想,出于对自身健康的考虑,她应该会很乐意跟你合作的。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是的,先生。”
“神经测试数据一旦出来立刻传真给我。还有,”他加重了语气,“有关她恢复的情况,我要你做一个综合性的评估给我。”
“是的,先生。”
沉默片刻,他又说:“你说话最好婉转一点,不要让她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居然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这还是夜鲨吗?不会是被什么玩意儿给附体了吧?!
可是一想到这个人的身份,那些被我刻意压到意识深处的有关疼痛的记忆统统被卷了起来。曾经的焦躁彷徨、真相揭开时的心如刀绞、药物进入身体时无法忍耐的灼热、初次入海时的惶恐畏惧以及……仪式上那两只缓缓靠拢的手。就像眼睁睁地看着一堵墙在我的面前轰然坍塌,所有那些被人为地阻挡在墙后的东西都在眨眼之间如同堤坝泄洪一般自高处呼啸而来。
我啊的一声大叫,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惨白的日光灯下,夜鲨正带着微微有些错愕的神色望着我。
烙印
我啊的一声又倒了回去。倒不是害怕夜鲨怕到了不敢见他的地步,而是亲眼看到他就在这里,让我忽然意识到昏睡中那些由我的听觉所衍生出的诡异幻象……很有可能是真的。我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啊。
“好久不见,殷茉。”夜鲨穿着一件暗色的T恤,抱着胸站在病床边,眉目阴沉地上下打量着我,“你们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我沉默地望着他。心想我跟他好歹也算是混了个脸熟,可是相逢这种事……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夜鲨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手里捧着几张X光片,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来拿我当小白鼠的人就是他了。
“没猜错的话,”夜鲨很谨慎地留意着我的表情,字斟句酌地说:“你是从严德严教授那里回来的吧?”
刚才他们还说有人就守在严德家门口盯梢,这会儿又跑来扮无辜。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心里反复掂量着要搞偷袭的话,先冲哪一个下手更有把握?夜鲨曾经隔着老远的距离拿一块石头砸中过我的脑门……好吧,他本来就是非人类。而且那一石头也确实给我心里留下了一点阴影。
我扶着床沿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指了指大夫手里的片子,声气微弱地问道:“是我的?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中年大夫瞥了夜鲨一眼,拿着片子朝我走了过来。
“请问大夫,我的伤……”我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在薄被之下紧紧攥起了拳头。
“事故处理现场的交警说你反应很快,相撞之前就把车头调开了。所以你的外伤不算严重。”大夫面无表情地解释,看得出对我没有多大的提防,“这几处肌肉撕裂都没有伤到骨骼。另外就是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好好休息……”
我缓慢地深呼吸,捏紧了拳头。接过片子的同时拳头飞出,准确地捣在他的眼窝上。我虽然一直躺着,没多大力气,但是毫无防备的大夫还是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忘记了自己的手背上还挂着滴注针头,这么一拳挥出,针头被拽掉,鲜血立刻顺着针眼涌了出来。挂药瓶的支架晃了两晃,带着药瓶一起砸在地板上,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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