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舒崎光?白菀有些惊讶。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瞧着竟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
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难怪柳氏偶尔提起他时扼腕叹息,听说至今还未曾娶妻,说亲的媒人几乎要把舒大学士府的门槛踏破了。
“哥哥,”后头的舒瑶光走近来,朝舒崎光唤了一声,她昂着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的嫡亲哥哥是当朝太傅,而她是颇得盛宠的淑妃,朝中新贵,谁能比得上他们舒家。
舒崎光唤了一声:“淑妃娘娘”,才转头与白菀说:“不是什么厉害的对子,作着玩罢了,皇后娘娘见笑了。”
白菀浅笑道:“咱们杨昭仪要凑这个热闹,舒太傅且将那对子说来,让她听听吧。”
“烟锁池塘柳,”后头的绯衣郎君笑着道:“这可是绝对,太傅这方澄泥砚,又送不出去了。”
杨景初多看兵书,若问她行兵打仗如何,她定能滔滔不绝,可论上咬文嚼字,便让她哑口无言了。
后头的夫人们交头接耳,也在窃窃私语。
这对子,短短五个字便将烟雾葱茏的池塘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
白菀犹疑片刻,眸光流转,瞧见岸边的梅树倒映在太液池中的影子,颔首浅笑道:“镜涵火树堤。”
亭中乍然静下来。
方才说话的举子,将这对联来回念了几遍,抚掌大笑,面露惊喜。
只是他还未出声,便听舒崎光沉吟过后,也笑起来:“好一个镜涵火树堤,皇后娘娘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博学多识,让崎光心生敬佩。”
“如此多文人举子无法对出的绝对,皇后娘娘竟能随口解出,倒令臣妾等人自惭形秽了,”舒瑶光高声笑起来,嘴里说着奉承的话,只是她那眼中,却没得多少敬佩。
“不过随口一言,自然比不上诸位大家,”白菀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皇后娘娘又何必如此谦虚,您这句‘镜涵火树堤’,既能暗合上联的包罗万象之意,又能五行错位平仄相对,是再合适不过的下联,”舒崎光噙着温润的笑,望着白菀,舒瑶光没想到他会帮着白菀说话,脸色登时又青又白。
这番夸赞实在太过直白,白菀颇觉不好意思,一抬眼,却对上舒崎光有些过于灼热的目光,怔了一瞬后,浅笑嫣然:“太傅谬赞了。”
太液池旁有一处琼楼,登高可将整个禁宫收入眼底。
节日的热闹向来与霍砚没有关系,他站在琼楼上,长指抵在鼻尖轻嗅,他凤眸微眯,看着底下风雨亭中,两两相望的二人,只觉得刺眼。
鼻息间充盈着苦玫香,霍砚望着底下两人的眸子越发冷寂,泠声幽幽。
“啧,一错眼便引来些狂蜂浪蝶,寻根绳子系起来算了。”
一旁的陈福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舒太傅。”
舒崎光寻声看去。
便见霍砚独自站在琼楼上,长身鹤立,团手看着他,他逆光而站,神色晦暗不明。
白菀听出了霍砚的声音,正惊讶他怎么在这儿。
舒崎光便向她告辞,往琼楼上去见霍砚。
白菀能感觉到霍砚幽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看了看拾级而上的舒崎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掌印寻下官有何要事?”舒崎光立在门前,对霍砚道。
他是姜瓒一党,与霍砚可以说是争锋相对。
他才站定,便见霍砚朝他招手。
舒崎光犹豫片刻后,终于迈步走近去,外头众目睽睽,霍砚应当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才刚刚走近,正要与霍砚作揖。
余光里却见霍砚猛然抬起腿,随后便是腰腹剧痛,他如同折翅的雀鸟,没有任何反应的时机,直直的落入底下的太液池里。
一声巨响过后,太液池薄薄的冰面被砸穿,池水飞溅。
一旁的命妇宫妃惊叫连连。
舒瑶光惊恐万状的喊了声:“哥哥!”
白菀双眼瞠圆,方才发生的一切,她全都看在眼里,霍砚当着众人的面把舒崎光叫上琼楼,又毫不犹豫的将他踹了下去。
霍砚居高临下的望着水里扑腾的舒崎光,面无表情。
“呀,太傅莫不是吃醉了酒,连站都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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